两具冷冰冰的躯体倒在地上,鲜血漫出,将父亲巡演用的蓝玫瑰手杖染红。
摩天轮依旧缓缓转着,桌上的积木倒塌,他维持着开门的动作,仿佛冻结了。
他被拉扯着离开摩天轮,直面两具冰冷的尸体,陌生的白大褂男人饶有兴味地说:“说点什么吧。求饶,怒吼,痛哭流涕我们终于抓到你了。”
人们架起他的双臂,蓝色的眼眸化为渐渐沉淀在海里的冷寂。
也许他早该明白,这就是世界对天才的偏爱。给了你什么,总要拿走点什么。
每当父母触及他脊背的伤痕,他都会轻微颤抖这是留在他身上的遗患。可他总是觉得痛苦已经过去了,幸福已经到来。悲剧不会如影随形地跟着他,他会快乐地生活下去,就像一个正常的小孩。
但这好像是错误的。
现实不是童话。
这些进行人体实验的罪犯,来自某个邪教。他们曾在极地挖到了关于“永生”的资料,并推测这些资料可能是外太空的恩赐。于是,他们开始抓取各地的孤儿,进行疯狂的人体实验。他们有一座实验城,在无数个死去的孩子之中,诺尔是最成功的实验体却被警方救下了。
但窝点何止一个,世界的黑暗也并非正义就能洗涤。追求“永生”之人,哪怕在最上层都存在平民的满腔正义又能如何彰显?
于是,即使追到养父母这里,这些人也没有放弃,一定要把诺尔抢回。
他没有想过,这些人会这么无法无天。
贪恋“爱”,是不应该的。
“我知道黄昏正在转瞬即逝。”面对众人,他没有哭闹,也没有求饶。
他们莫名地看着他,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黑夜从天而降了。”他望着地面流淌的鲜血。
我看到广阔的土地袒露着结实的胸膛,那是召唤的姿态。
走过去吧,那里树叶会向你招手,石头会向你微笑,河水会向你问候。那里没有贫贱也没有富贵,没有悲伤也没有疼痛,没有仇也没有恨那里人人死而平等。
他问:“那是什么地方?”
我说:“死无葬身之地。”
余华第七天
假如没有见过光明,我不会在黑暗中渴求。
假如没有感受过幸福,我不会在永无止境的痛苦中怀念过去。
可是,亲爱的,你告诉我。
那些日子为什么一去不复返了呢。
诺尔的身体时间永远地定格在了十几岁的状态。
为此承担的痛苦,他没有告知任何人。
他幸福的童年只维持了短短三年,往后皆是长久的实验折磨。但当苏明安问及,他只是笑着说
我拥有一个幸福的童年。
对他而言,那短短三年。
已是全部。
苏明安睁开眼。
八岁前诺尔为什么沦落成实验品、十二岁的诺尔如何成长到了二十五岁这些回忆都没有。他想救下诺尔也没有机会。故事在诺尔被抓走的那一刻,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