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在这儿?
穿了一身夜行衣的落冥陡然闯入眼帘。落冥沿着屋檐一路小跑,身手矫健地从窗户跳入室内。裕倾愣在原地。
现在,自己已经不是在客栈,而是在自己家里,有父母做靠山,不必再担心落冥知道他仍未身死荒野。脱掉隐身衣,与父母相见,揭穿其罪行,真相大白,洗清冤屈,逆风翻盘,未尝不可,此时正是良机。可裕倾动作却不自觉停住了,心中有种莫名的慌乱。
半夜三更,他鬼鬼祟祟的,来干什么?
裕倾快速跑到窗前,将窗子支开一条缝,向里面正好能看见室内父亲和落冥二人。只见落冥向父亲裕傲擎跪下,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父亲,事情终于成了!”
父亲?裕倾惊得目瞪口呆。
裕傲擎赶紧扶起落冥:“好孩子,快起来。”
两人在椅上坐下,裕傲擎道:“冥儿,裕倾当真是死了?”
落冥微微一笑:“当真,那个混小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被人俘虏出逃,还劫走公主当人质,瑞王怕是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为国后做祭,不死也难啊。”
“哈哈哈哈,冥儿,这件事你办得滴水不漏,才能初露,大展身手,我们鸿途有望了。自古有资格学习神诀之人才可有姓,你学习神诀这么久了,却碍于身份,也怕人起疑,一直不能给你冠姓,等大事成了,你就叫裕落冥了。”
裕傲擎摸了摸落冥的头,满脸愧疚:“委屈你了。”
“谢父亲,我得先回去了,留的时间长了,万一您府上之人瞧见可就功亏一篑了。”
裕傲擎点点头,落冥转身,裕倾赶紧侧过身躲避,落冥跳出窗子,正与裕倾擦肩而过,跃上房梁,跑远了。
裕倾这才回过神来,发现脸上满是泪珠,他当作是耻辱般用力抹掉,沉默着,冷冷盯着裕傲擎喜上眉梢,洋洋得意,半点没有丧失儿子的悲痛。
原来这一切都是父亲联合那个叛徒搞的鬼!
虎毒不食子,父亲虽对自己十分淡漠,但血浓于水,怎能联合起来谋害自己的亲儿子呢?落冥曾为自己的挚友,真心实意对他,他怎能背信负义,叛国卖友?
眼泪又充盈眼眶,裕倾紧抿着唇,攥紧拳头。
我们来日方长!
现在裕倾已经练到第三级了,心里默念心法,便御风而去,回到客栈,牵出黑马,驾黑马疾驰。
狂风吹着他的脸,在耳边呼呼作响,迫使他清醒下来,可是怒气恨意更胜,他泄恨般奋力抽打马鞭:“驾!”黑马跑的更快了。路上行人看不见裕倾,只见一匹马疾驰,腾起阵阵尘土,以为这匹马疯了,赶紧躲让。
裕倾见状一勒缰绳,马头侧转,马蹄踏至空中,腾云驾雾,往人迹罕至的群山方向跑去了。
人烟渐渐少了,草木越发繁多茂盛,地势也高了起来,地面崎岖不平,黄土碎石遍布,裕倾让马儿在一个山洞前停下,落至地面,裕倾俯身抱住黑马脖颈,黑马马头转过蹭了蹭他的头发,触到温热马头的一瞬间,热泪也滚落下来。
裕倾伸手抚摸着马头,声音沙哑说道:“马儿,现如今我就只有你了。”
他真的想不通,为什么自己的亲生父亲会处心积虑的算计他,其实裕倾披上隐身衣探听几天就能一探究竟,可他下意识逃离了自己原来的家。裕倾隐隐知道自己原来的家好像不是印象中那样和谐美满,他好怕,真的好怕知道更多事,揭破自己原有印象中圆满的家庭的皮囊,探到肮脏丑恶真相,似泡沫般一触即破,自己的家变得支离破碎,难以收场。
可是现在呢?没有揭破,还不是似孤儿般到处流浪。
这样的懦弱,丧家之犬即是如此吧,没有依靠,什么都小心翼翼。如此孤独,身边空无一人,只有一匹马相伴。
他走进山洞,洞口有草木鲜花掩映,影子在洞中石壁上摇曳,珊珊可爱,芳香迷人。裕倾从容芥袋中取出一张木床,一套桌椅,桌椅都是红木刻金龙雕花,贵气十足,在这破败石壁中显得格格不入,裕倾忍俊不禁。
“以后就以此为家吧。”
裕倾走出洞口,拍了拍马头温声道。
黑马垂首低鸣几声,温顺可爱,似是在回应裕倾。
裕倾微微一笑,把它栓到洞口旁边的一棵树上。他听到隐隐有流水声,寻声走去,果然见到了一条溪流,不远处小山便有泉眼,由花草映藏。
空悬满月,澄溪环流,倒映月影,涟漪荡辉,花木传香,夜鸟双栖。
“好美啊。”裕倾仰头看着美好的月色,伸手握住胸前灵石,感慨道,烦闷的心也舒展开来。灵石也感应到月光,焕发出光彩,裕倾设置了一道屏障,然后就回到山洞,躺到温暖舒适的床上,沉沉睡去。
明天再说吧。
翌日清晨,温暖的阳光照进山洞,轻抚裕倾睡颜,裕倾长长的睫毛像蝴蝶翅膀般颤动一下,缓缓睁开双眼,坐起来伸了个懒腰,走到桌前坐下,继续研究起驭龙天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