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安儿手里唯缺粮,最不缺人。
除二十万兵马外,还有随军家眷也有数十万人,可以役为力夫,从徐州城的东面、南面垒土建几座逼近城墙的高山,不需要多少时间。
流民军在垒土建高台攻城,城内就贴着城墙垒土建高墙克之。城头攻防变化近月,倒没有让流民军攻进城来。
最令岳冷秋头疼的,还是从东北角灌进城来的大水,差不多将三分之二还多的城区都淹没了。
如今城区就地势稍高的西北角没有给淹,十数万军民混同难民都挤在那里,便是楚王府的人也只能挤在三进大小的小院子里。
岳冷秋另外役民夫在水中筑了堤道,与四城相接,作为兵马进退的兵道。
已是六月上旬,时而暴雨倾盆,虽然大雨能迫使攻打城头的流民军暂时撤退,但是城中淹水更多,城中西北坡地越发的拥挤。
还有好些平民退不到西北坡地上去,就在淹水区爬屋上树。无处生火,便嚼生米,然而解溲粪便都排水中,饿死者或淹水死者,尸体亦浮于水上,无人掩埋。
天气炎热,蚊蝇滋生,也不受控制的出现役病蔓延。
夏秋雨季,水势只会更大,不会更小,城中淹水不退,不等粮尽或流匪攻入城来,任疫病蔓延开去,徐州城倒要自己成为死城了——以当前形势,徐州扛不到两个月后等水退去。
站在城头,大雨瓢泼,雨蓑也挡不住雨水往甲衣里灌,望着流匪绵绵延延的营帐,心生死志,他晓得梁家父子的习性,攻下济南任赚足了资本,断不可能轻易南下与刘安儿硬扛。
刘安儿出身边军,以流充待罪之身,两三年间就积功为将官,除勇猛敢战,也善知兵事,在边军就为长乡侯梁成冲所重,为梁成冲部前锋营指挥使。
堪为前锋营指挥使者,非亲信不用,非能战之将不用。
梁家父子在济南顿兵不下,岳冷秋怀疑他们与刘安儿暗中有龌龊。
也无怪岳冷秋有这样的怀疑:徐州城破,长淮军覆灭,江淮失陷,奢家进兵浙北,京中从江淮浙得不到充足粮饷,拿什么去养边军?边军若给再一次削弱,或许能勉强维持燕北防线,但无人能制梁家割据山东、中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