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自从到任以来,替你南征北战,东征西讨,杀的反贼数都数不过来,结果呢?
结果你竟然说功劳都是洪承畴的,罪过都是我曹文昭的?
今天要不是洪承畴这个明白人替我求情,你还要杀了我是吧?
皇帝陛下啊,皇帝陛下,你真他娘的偏心啊!
莫非就是因为我是武将,就这般的不受你待见吗?
你可知道,你这般瞎胡闹,可是要亡国的啊?
洪承畴又叩头说:“微臣受命剿贼,未能铲除反贼,克竟全功,致闯贼、王贼目前死灰复燃,实在罪该万死。皇上不惟免予重谴,又使臣督师蓟、辽、山东,拱卫神京。
如此天恩高厚,使微臣常为之感激涕零。微臣敢不粉身碎骨,以报陛下!然目前正当国家用人之际,曹文昭素娴韬略,亦习战阵,于边将中尚属有用之材。
伏乞圣上息雷霆之怒,施雨露之恩,暂缓严罚,使其戴罪图功,不惟曹文昭将畏威怀德,即三军将士亦必闻而感奋。”
说毕,叩头不止,几乎叩出血来。
洪承畴是真的急了,若是连曹文昭这等虎将都在这里歇菜了,那还拿什么对抗女真人,拿什么对抗伪乾?
指着他洪承畴一个文臣么?
这不是瞎扯淡么?
崇祯虽然很气曹文昭没有将高迎祥、王嘉胤等擒斩,但此时也反应过来,刚才自己冲动了,也知道他是个有用之材,听了洪承畴的话,他沉默片刻,说道:
“好吧,姑准卿奏,饶了他这一次。起去吧。”
等洪承畴谢恩起去,崇祯向旁瞟一眼,吩咐说:“将曹文昭带回来!”
过了片刻,曹文昭又穿好衣冠,被太监带了进来,重新在离开御案大约一丈远的方砖地上跪下,身子俯得很低。崇祯望着他说:
“曹文昭,朕姑念你平日尚肯实心任事,饶你这次作战不力之罪,仍着你总督河北、山东军务,以观后效。”
曹文昭叩头谢恩,仍然伏地不起,心中却心如死灰。
“下去吧。”崇祯轻声说。
曹文昭又叩了头,爬起来低着头退了出去。尽管他的身体十分结实,但当他步下丹墀时,却像老人一样,脚步不稳,几乎跌了一跤。
洪承畴又回答了皇帝几句问话,叩头退出。
他是一个深通世故的老官僚,心中清楚,今日皇上之所以对曹文昭如此严责,一部分是曹文昭自己招的,一部分也是故意借他陛辞的时候,来个杀鸡吓猴,让他看点颜色。
因此他本来还想对皇上提出一点小小的恳求,也不敢说出口来。他刚出皇极门,一个太监从里边追出,口传圣旨说皇上明日正午在平台赐宴,并谕文武百官于明日下午在朝阳门外为他饯行。
他跪地听旨,叩头谢恩,山呼万岁,但是在他感激皇恩浩荡之余,心中反觉惴惴不安,仿佛预感到什么不幸在等待着他。
他深知皇上恩威莫测,倘若他此去防备满洲、伪乾无功,只能为皇上尽节,死在战场,别想再回朝廷。
而权衡一切,此去成功的希望实在微乎其微。
曹文昭回到公馆,觉得耳朵里嗡嗡响着,家人同他说话他也听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