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格注意到,这里商铺摊贩,十家里头九家,门前都供着一尊猴像,造型拔山举鼎,怒目圆睁,手上持着一根奇怪的杖子,中直前弯,颇像斩矛。猴像前都摆着三两件应季水果。
书格好奇,问圆儿。圆儿却也不知,只道自己来南疆也少,小时候来过,已记不清。
吃完粉后,圆儿那本就圆滚滚的肚子看上去又大了一圈。一手两指捏着串糖葫芦、三指扣夹着个肉包子,边走边吃。另一只手空着,不是因为吃够了,而是要腾出来,摸摸这摊的风筝,摇摇那档的拨浪鼓,再拍拍皮球……却是不买。
书格看出他那眼中孩童的欣喜,劝问道:“不买一个?”
圆儿放下一支皮影偶,扭头不屑道:“哪有为师练你好玩!”
……
这街离那山丘已不远,可以看见山坡丛林间有几条辟出的大道。应是方便那要塞兵马上下。
两人走着看着摸着,书格有些倦了,加上吃了碗粉,饱气攻心,只想眯糊个午觉,问道:“咱们还要走去哪儿?”
圆儿咬下手上糖人最后的一条腿儿,用空签指了指前头:“那儿!”
书格望去,只见前头是处街道汇集地方,较为宽敞。中间立着一块黑色的大座,莫非是个戏台?
近了,细看。哪是戏台!实是一块巨大石座,上头崩缺,通体嶙峋。黑色的石面坑凹不平,夹杂着一些泥黄色的纹路。绕行半圈,每面都足有从前货柜车箱那么长,最后朝南的一面,镌刻着残缺的两笔,看模样应是一撇一捺。
“这就是从前皇帝赐予忠勇王玄宵的那块玄玉碑!”圆儿从书格手中的纸包里又掏出一个肉包吃起来,另只手负在后腰说道。
书格一顿,想起那个故事。对呀!这里就是当年那忠勇王的城!看着那残缺的撇捺,想象着这碑当初是有多高多大,那犬字是多么显眼、辱人!
又想起那野狗,书格走上前,细看并摩挲着那些坑痕与凹陷,扭头看看四周近处无人,小意问道:“这是野狗徒手毁的?”
圆儿点头。
“这么大的石碑……是造好再拖来的?”
“是啊!据说是山东道崂山开出了一整块儿玄玉,就地雕刻好才拖来。当时为了进城,那皇帝还下令将沿途那街的房屋全拆了。噢!对了。这南疆驿道,也是最宽最好的,就是那皇帝为了运这石碑过来,特意让万人重新开辟修凿。”
书格想着,那皇帝为了辱这忠勇王,也是够下血本的。转而又想到,拓修驿道,应该也是为了后头火速调兵围困忠勇王而铺垫的吧!
书格看着这残缺的石碑,十八年过去,风雨冲刷,风露抚轧,却依旧难平那痕的嶙峋。想象着当年那野狗拳掌腿爪指兼施的凌厉,尝试感受他那满腔的怨仇恨怒。可惜啊!一代强者,为何最后就发了疯,除厄又屠人呢?
书格想着,摸着,忽觉一处坑痕膈手,凑近细看,那坑痕与凹陷间,还夹杂着一些较新的凿痕,虽不深刻,却挺扎人。
……
押解配军的队伍也进了邕州城。由那王头儿领着,去向城里兵部分办,交接记录,等候后续安排。
左旗领着下属,来到翊廷司南局门口。已有两列司卫列队门前接迎,为首的身着红色劲装,上面银线绣着天蟒。这可是一等一正式的礼制,只有护大驾、行大祀时才着穿。
这翊廷司,最上为总都使,着黑色织金天蟒劲装。下设左右两名副都使,着青色织金天蟒劲装。每位副都使下各设两名在京都尉,并兼管四疆分局都尉。
左副都使管西北二分局都尉,右副都使管东南二分局都尉,算上在京都尉,合称八大都尉,着红色织银天蟒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