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头脑一片混乱,只得将身压得更低,躲避着来来回回扫射的灯柱。忽然高个的拜伦拔出手枪,开始胡乱瞄准,胖子莱曼忙上前干预,依旧迟了一步,只听啪的一声,子弹仍是出了膛,击在破建筑毛糙的墙皮上,弹头被崩飞斜射进草皮,只距离我不到三米。
“别开枪!”见躲不下去了,我只得高举双手,缓缓地站起身,尴尬道:“是我。”
“诶,醉蝶花小姐,你为什么在这里?”莱曼并不上前,招呼我跑向他们背后,同时拖着拜伦开始步步后退。就这样,我牵着马来到警车车灯前与他俩汇拢,方才安稳下来。俩人照例开始了一通正常问询,我只得谎称因骑马累了下来时伤了脚,在此稍作休息。
“可能是木刺,或杂草跑进了鞋子里,正预备检查,你俩就噼噼啪啪开起枪来,怎么了?”
“我甚至都不知道你躲在草地深处,”拜伦神色慌张地东张西望,示意我们继续往后倒退五十米,当车回到公路路基上,才彻底松弛下来。他恼怒地扫了我一眼,道:“前些天我俩不是再三警告过你,别在荒地乱走么?那栋出过事的破楼,就是眼前这座废水处理厂!”
“可我待了快五分钟了,什么事都没有啊。”我心中窃喜,原来他俩将我判断为无意中路过,那就好办了。跟着我故意扮傻充楞地问他们缘由,获取了比莉莉丝们更详尽的描述。
原来水泥地基里被打下生桩,并不是坊间传闻,而是确确实实的真事,就连埋尸位置基本也已确定,就在破建筑中心的水门汀路面下。前一个承包商在面对彻查的压力下崩溃,工程做到一半便逃之夭夭,破楼已存在了几十年。这块荒地直到今年年初才被鸳鸯茶拿下,也因这个缘故迟迟无法开工,必须要等它完全拆除后,才可重新建造净化水处理厂。
“就在刚才,我感觉到一个有实体的东西快速从我背后爬过,这才开了枪。”高个正在找胖子核对,问:“你应该也听见哨音了吧?那东西窜楼里去了!就在大门位置。”
“那具流浪汉尸体一经解剖后,隔天是否丢失了?”我也感到阵阵寒意,问。
“是啊,所以才要在这一带巡车,诶?你又是听谁说的?”警车电台里传来一个女人声音问适才开枪是怎么回事,莱曼潦草地回答几句,摇下车窗说:“你走吧,别继续待在这里。”
哪知他的话音未落,只听得嘭的一声,车身被一股不明怪力撞击,滑出去三米开外,险些撞到水泥路墩。拜伦全无提防,脸撞在方向盘上,鼻血呼啦啦喷溅下来。我等三人还没釐清,车尾位置又遭到重击,同时一条灰褐色怪影,像条游蛇般往长草丛中一钻,快速窜走。
这次别说他俩,连我也看清了。但那究竟是什么东西呢?因外形古怪实难形容。它长着一张人脸和畸形萎缩的手臂,其余部分活像条巨蟒,约有三到四米的长度,通体漆黑油腻。
“我的妈呀,快退,继续待下去车就要报废了!”两个条子再也顾不上形象,将车一口气开出两百米之外,回到了加油站前的路灯下,这里好歹仍有几名工人可以壮胆。待我骑马追上,他们下了车正打电话,似乎在向炮局汇报警情。我分开众人,跑去车尾详端。
“诶?这谁家的妞?长得真好看,咱们镇上的么?”加油工见我撅着大屁股趴倒在地,便假借关心上前揩油,当听条子说我就是那晚大闹鸳鸯馆的肇事者,立即收敛下来,他们知道像我这种妞是鸳鸯茶的女人,乱摸会遭来麻烦,便取来大灯陪着我一起看。
“我的天哪,这里果然有问题!”我只扫了车板一眼,惊地跌坐在地,忙不迭地轰开众人,从鞍子上取下背包,掏出尖椒玻璃泡握在手中。这是因为,在挡板凹陷处,有着一排分布均匀的獠牙,颗粒饱满,根部连着暗红色神经!这东西绝不是大型野兽,也是妖物!
“要不,跟老板去个电话,万一她出了事不好交代啊?小姐,你先去油站坐着等怎样?”这几个一无所知的家伙仍不知事态严重性,见我抓着只古怪东西,便想上前来摸。
“别碰,这叫雷鸟,一按就炸!”我急急大叫想推开他们,加油工闻听,忙抱头趴倒在地。两个条子慌了神,也拔出手枪对准我,不知下一步该怎么办?到底是将我当恐怖份子拘捕呢?还是搞清撞车事件的原委。我咬咬牙,只得牺牲这枚宝贵的雷鸟,使足劲抛掷出去!
一蓬核弹爆炸的炫目白光自当空炸开,瞬间将四野照得亮如白昼,同时,远处草堆里那只张牙舞爪的东西见势不妙,如狂风般疾速逃进破楼。小老百姓哪见过这阵仗,个个呆若木鸡两腿筛糠,只听得噗噗两声,条子惊得配枪掉地,闭着眼疯狂乱捞,大喊眼被亮瞎了。
压缩气体足足燃烧了两分半钟才黯淡下去,我将条子们扶回油站内安坐,早已是汗流浃背,只得脱去外套光着膀子将油工也拖回。众人见自己被搭救,不由对我肃然起敬。
“破楼一带要立即隔离,闲杂人等不得靠近。”我阴着脸将獠牙甩在桌头,点起一支烟。同时抚慰着一个瑟瑟发抖的青年后背,说:“好了,那东西有地界概念,不会跑来这里。”
莱曼打开一箱百事可乐分发众人,喝完后渐渐缓过神来,便问我那是什么,他们回去是要写报告的。我只得将背包抖开给他检查,顿时所有家当在白炽灯下暴露无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