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愈发的大了,许昭仪坐在案前,轩窗半开,映着窗外鹅毛大雪,澄澄清光透窗而入,衬得她手中那件华衣金碧辉煌,贵不可言。
华衣以价值千金的广平绸缎制成,金线混着银丝交织绣成似锦春桃,许昭仪极少用这样奢华的料子,她绣得很认真,一针一线都仿佛倾注了她全部的感情,那些春桃就似极了在霏霏春雨里莹润的模样。
华衣的款式很少见,是只有少女及笄时才能穿戴的样式,她或许,不能亲眼见到爱女及笄成人,嫁人生子的样子,只能将爱以这件华衣尽数展现出来。
到了这时候,她已经很平静了。生与死的界限对于她来说,已经变得模糊,只是不能见到女儿长大的样子格外令人遗憾。
殿内空无一人,玉若早已不知去了何处,红泥小炉上茶水咕嘟嘟地冒开,有人携着风雪推门而入,打破这一室宁静。
紫衣侍女未曾靠近,只是神色极其淡漠地看着她,宣判了她的死期:“昭仪许氏,目中无人,触怒夫人,夫人心慈,令尔自戕。许氏,还不谢主隆恩?”
这句轻飘飘的话缓缓落地,落在许昭仪的头上,还是令她神色苍白,素来挺直的脊背在这一刻弯了下去:“昭仪许氏,谢夫人隆恩。”
苦涩涌上心头,她不禁心中嗤笑,夫人做了丑事,叫人发现,却还以这样冠冕堂皇的理由置人于死地,如此行事,将来,必不得善终。
青衣侍女端着一盏毒酒,从紫衣侍女身后绕出,低着头,将这盏毒酒恭恭敬敬地奉到许昭仪面前。
她伸出手,接过玉盏,看了一眼那紫衣侍女,而后一饮而尽,又面向她,把那玉盏倾斜,盏中毒酒一滴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