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商夜闯皇宫,这种事情可大可小,往严重了说能落个“谋逆”的罪名,往轻了说只要没暴露不认帐,可以无声无息的过去,就看怎么应对了。如果真是谋逆歹徒,第一选择是杀智诜灭口,梅振衣当然不可能这么做,先开口问智诜——你想怎么样?
智诜手持月牙宝铲也有戒备,心平气和的答道:“梅公子不要误会,我只是想劝阻,如今这皇宫,不是你们二位能擅闯的地方,请止息此念,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另外,老僧还有一事不明,你们二位是修仙之人,为何要夜闯禁宫?”
智诜没有告密的打算,也没有动手的意思,梅振衣也就放下心来。想了想,还是说实话吧,一指旁边的牡丹花丛道:“大师可知洛阳牡丹之事?”
智诜:“当然听说了,但内情不详。”
梅振衣也不隐瞒,讲述了洛阳花神白牡丹的故事,当然他也有所保留,没说自己为白牡丹所建的清静小园在南鲁公府后院,只是说有这么一个地方。智诜听闻之后也长叹一声道:“花神入轮回,贫僧也很惋惜,但二位闯宫究竟意欲何为?白牡丹大限已至,非武皇之过。”
知焰摇头道:“大师此言差矣,凡人终有一死,再入轮回又是一世,难道可言杀人无罪吗?天道无亲,但杀人者有罪,世间法与仙家缘法,岂可混为一谈?若非武皇之举,白牡丹至少可享尽天年,就算大限难免,也不至于有今日之难。”
“若以世间法论,牡丹花抗旨遭贬又获赦,武皇虽是负气之举。却无罪可加。若论仙家缘法,白牡丹既在轮回中大限已至,责不得人间帝王。”智诜皱眉答道。
梅振衣:“这正是此事的纠结之处,我方才思忖良久也没有想明白,大师是有道高僧,能指点一二吗?我欲闯皇宫见武皇,就想质问她本人这件事。”
智诜放下禅杖,抬头望着星光良久。这才说道:“此事的源头,不在于白牡丹抗旨,而在于武皇能让苑中其余百花开放。西苑百花开放,是武皇神通之能非圣旨之效,可以加赏;而牡丹不开,是武皇神通未及之处,牡丹花非朝臣,不应加恨。”
梅振衣深施一礼道:“大师不愧为高僧。我刚才想了半天,也未透彻武皇错在哪里?大师一言点破,我想质问她的应该就是这番话。滥用神通,却加恨神通未及之处,此事万万不该!”
智诜:“说的对。我会向武皇禀明白牡丹之事,劝她自重自戒,也不会说出你们欲闯宫之举,二位还是离去吧。”
知焰:“难道就这么算了吗?”
智诜:“事已至此。二位还想怎样、又能怎样?做为修行人,武皇此举有失。但做为人间帝王,此举无罪可问。难道二位想进宫为武皇立戒,再依戒惩处吗?你们是办不到的,哪怕心胸再大,也要量力视事而为。老僧现身相劝你们是一番好意,我回宫之后也会规劝武皇,这才是我等能办到的事情。”
知焰:“我知道大师是一番好意。也明白你地建议是最明智的。但大师有没有想过,世人不可能都会按照所谓最明智的结果选择,比如白牡丹选择了人去花留。假如我与振衣一意孤行,就要闯宫去质问武皇呢?”
智诜又叹了一口气,平端月牙宝铲道:“若你们一定要如此,我也没办法。武皇的修为且不提,宫中供奉十位国师,贫僧腆居其末。你们若自信神通广大。那就先过我这关。我既开口相劝,又举杖相阻。无论是对二位道友还是武皇,贫僧都算是尽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