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闲有些木然的看着书桌上的册页。
册页两开。
不同于其他物件,册页看上去已经被包袱的颜色沁了上去,皱巴巴的纸上呈现大面积的淡蓝色。
还有或大或小的零星的斑点,让原本泥金的宣纸失色不少,多亏宣纸是厚实的夹宣,又保管得当,没有虫吃鼠咬,品相还算完整。
这是当年袁寒云卖字的挂单词。
很可能,当年袁寒云信手写了这挂单词,让身边的童儿拿去给报社,后来这童儿就把原稿细心保存了下来。
“三月南游,羁迟海上,一楼寂处,囊橐萧然,已笑典裘,更愁易米,拙书可鬻,阿堵傥来,用自遣怀,聊将苟活。嗜痂逐臭,或有其人,廿日为期,过兹行矣,彼来求者,立等可焉。
连屏、直幅、横幅整纸每尺二元,半纸每尺一元。折扇每件六元,过大、过小别议。以上皆以行书为率,篆倍直,楷、隶加半,点品别议。先润后书,亲友减半,磨墨费加一成。”
不说书法造诣如何,只单单读此文字,便觉得既有云霞意气,又抱泉石襟怀,名士之风,虽百年而未曾稍减。
卖字鬻画,从汉朝到明清,古已有之。
郑板桥最有名的书法作品除了“难得糊涂”之外,就是他的挂单词,但相比之下,郑板桥之流就显得粗俗鄙陋了。
看着袁寒云的书法,把玩着田黄小印,常闲目光悠悠,念及古人有“下笔便作千秋之想”,自顾这小小的一方书斋,亦于樽前灯下提笔书写一幅条幅:“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光阴者,百代之过客。而浮生若梦,为欢几何?”
字拟杨少师《韭花帖》笔意,字与行间距离极远,却又顾盼相通,萧散而冷静。
条幅右侧的腰部再添上一枚闲章,多了两分金石气。
寒云深处问书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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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人卖字,这个故事线很长。
跟本书无关,但想多聊几句。
汉代,印刷术还没有发明出来,图书主要是抄写,于是出现了以抄书获得报酬的职业,叫做“佣书”。
当时很多后来名气很大的人物都有过“佣书”的经历。
比如为东汉建功西域的班超,年轻的时候就是靠此养家糊口,因家贫,“为官写书,受直以养老母”。
以“佣书”来发家致富,首推书圣王羲之的先祖王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