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蕊儿呆呆地望着她,似在听她诉说着,又似乎什么都没有听见,只是不住地流泪,最终掩面啜泣。
莫铄月不忍看她,暗自深深呼吸着,平复着自己的心绪,她的心中莫名交杂着许多情绪,有愤怒,有同情,更有惋惜。
可她不容这样的感性情绪霸占自己的理性,暗自咬牙,冷静分析:
“我猜,或许是因为自己不能生子的痛苦,你对吕殷有着一种没来由的敌意,一方面,恨他分走你夫君的爱意,一方面,亲自抚养的孩子优秀而懂事,又让你颇为欣慰。这种矛盾的情感,一直深刻地拨弄着你的心弦,让你倍感煎熬。所以,当吕顺发现吕殷和贺田国的人来往,他一边害怕贺田国的人发现了他,来找他寻仇,一边又害怕再次背上叛国者的名声,终日忧心。就在这时,你故意提起今岁吕殷恰逢廿十有三,他更是不由自主地联想到那个谶言。说来,你对自己夫君还真算了如指掌,单凭他对那所谓的谶言的痴信,你知道,吕殷,活不了了。”
——
莫铄月也不知为何,在浓重的夜色里,又再次走到锦麟河畔。弯月如钩,被岸边的柳枝簇拥着倒映于水面,女贞子花的味道淡淡地氤在空气里,风过水摇,微声如歌。
这样的夜晚,很适合有心事的人。
“我不是叛国者,我不是令吕家蒙羞的人。我没有想过要背叛任何一方。从前接受蕊儿的帮助,只是为了让我唯一存活的孩子得以生存下去,现在也一样是为了帮他……只能怪他,不该与贺田国的人牵扯不清,更不该……令祖上蒙羞。”
这是吕顺最后说的话。他说的时候,每一个表情都是无比认真的,认真到让人害怕。
对表面荣光的痴迷,对于叛国者身份的恐惧,战胜了一切,为了摆脱这个身份,他可以做任何事。
就算是,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也不足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