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解释一下我们眼前所发生事情的原因么,我的兄弟马格努斯?”
“一次失误,佩图拉博,仅此而已。”
“你最信赖的凡人正在经历着痛苦,哪怕是在黎明星的混乱中,她也没有如此的狼狈不堪过,而你只打算用区区二字来略过这一点?”
马格努斯沉默了一下,似乎在考虑用何种方式来回答。
最终,他开口,话语间却是与曾经完全不同的冰冷分析。
“你的话语中有三处纰漏,我的兄弟,我将分别指出来。”
“首先,你说的没错,摩根的确是我的军团中最重要的凡人之一,我对她的重视仅次于我的子嗣,所以,请不要用这种问责的语气,佩图拉博,我也很焦虑,我也很关心她的情况。”
“其次,不要用你个人的视角来看待所有的问题,我的兄弟,摩根是第十五军团(重音)的高阶顾问,她在黎明星上的表现如何,又遭遇过什么,我比伱更清楚,在那个已经死去的世界上,她遇到过更糟糕的一些情况与问题,她并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佩图拉博,她是一个强大、坚定、并且值得信赖的战士。”
“最后,这样的事情是我们都不想的,也许这其中的确有我的原因,但我绝对没有袖手旁观,我的兄弟,我曾带着摩根与我的那些不幸子嗣深入到浩瀚之洋中,我亲手找到了针对于他们每個人的灵魂困境的解决之法,我保证他们中的每一个人都得到了彻底的治疗,无论是我的子嗣,还是摩根,我亲眼目睹了他们灵魂的修复。”
基因原体在侃侃而谈,而他的子嗣却呆在一旁,因为目睹到了这过于奇异的一幕而满心困惑,甚至是惶恐。
阿塔瓦就待在那里,他亲眼目睹着摩根是如何在突兀的昏厥中陷入了痛苦与挣扎的漩涡,又亲耳聆听了两名基因原体为此的争吵与辩论,而哪怕是以阿斯塔特的超人思维,他也无法跟上两位帝皇子嗣言语之间的迅捷逻辑。
这原本只是一次普通的洽谈,两位基因原体,一名阿斯塔特,一名凡人顾问,仅此而已,在场的人员中甚至没有一名钢铁勇士,因为他们都忙于那场以大营为单位的实弹演习。
佩图拉博已经亲自挑选了一批子嗣,作为他派往冉丹前线的军团代表,作为彰显钢铁之主与第四军团能力的门面,而剩下的佩图拉博之子们则要靠自己的力量去争夺仅剩的名额:尽管奖品是如此的危险,但是每一名佩图拉博的子嗣依然用尽一切的力量去争夺胜利,以期望获得基因之父的青眼相加,这可真是一幕奇景。
但是阿塔瓦已经没有时间与精力去感慨这一切了,因为他的思绪已经被自己的基因之父那古怪的发言所占据,他并不明白为什么马格努斯要以如此的姿态和语气发表他的言论,在他的印象里,普罗斯佩罗之主从来不是一个如同章节目录或者对讲机一样的人物,他更喜欢用感慨和富有哲理的短句发言,而不是列出无情的条例。
但很快,这种疑惑就烟消云散了,因为千子战士看到了神奇的一幕:伴随着马格努斯的话语,钢铁之主的怒火竟然在肉眼可见的熄灭。
佩图拉博略微低下了头,他的愤怒之焰显然因为马格努斯的逐条分析而逐渐低沉了下去,甚至当普罗斯佩罗之主的话语在房间中回荡的时候,钢铁之主的脸上开始出现了一种认真倾听的姿态。
显然,这种充满理性的辩论而非激烈的争吵,更能让佩图拉博感到冷静。
马格努斯不是一个蠢货,也许之前还没有足够的经验,但现在,他知道,或者说终于回想起了该如何与自己的兄弟交谈。
但尽管如此,这依然无法让佩图拉博放弃自己的疑问。
“不要逃避问题,马格努斯,我们终究要重视现实多过言语,现在的现实就是,你的所谓救护并没有起到应有的情况:当患者离开病房的时候,其安危与健康依旧是医生需要负责的事业。”
“也许只是一次旧伤复发,你知道的,佩图拉博,当我们填平一座裂谷的时候,总会有细微的石子与尘土飘落出来,对于我们与我们的子嗣来说,这可能没什么,但是对于凡人来说,还是过于沉重。”
“那你为什么一定要选择你的方式?马格努斯,你有没有想过对于凡人,或者世间的任何事情来说,你的灵能并不是一件能够百试百灵的法宝,它只适用于你与你的子嗣所熟悉的那一个狭窄的领域。”
又开始了。
面对兄弟的疑问,普罗斯佩罗之主所能做的只是在脑海中叹气。
佩图拉博总以为他自己是一个冷静且理性的人物,既不会去过多的干涉别人,也不会处于自己的想法而对世间的任何事情横加指责,在钢铁之主对自己的认知与印象里,他从不屑于这么做。
这大概是世界上最美妙,同时也是最可怕的自我误解了。
马格努斯沉默了有一会儿,直到不安的气息在房间中囤积的过多了,甚至让阿塔瓦感到呼吸的困难。
“这是我的办法,佩图拉博,如果你觉得它不够好,那么你要做的不应该是单纯的反对它,而是拿出一个更好的,或者最起码对等的方案出来,我知道以你的才能会想明白这一点的,我的兄弟。”
这句话就像是一句挑衅,但是佩图拉博却是笑了出来,他张嘴,似乎还想说些什么来证明,但是也正是在这个时候,三双耳朵同时听到了摩根呢喃的苏醒。
接下来的一幕堪称滑稽。
阿塔瓦是把一切看清的人物,他就伫立在这间不大的会议室的最边缘,能够看清楚两位基因原体的动作:马格努斯显然被这突兀的苏醒所惊吓到了,他悄无声息地远离了一些,似乎有些忌惮自己刚才的言论被听到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