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湖的水溢出后在地面结了一层冰霜,风雪里依稀还能感受到刚散去的死灵的邪气,那种特殊的腥甜味让两人不约而同地紧蹙眉头,纵是有再多疑问,此刻萧千夜也招招不留情地应对着眼前的敌人,外面的厮杀声刺激着每一根神经,他必须快一点、再快一点地结束这场战斗,只有这样才能挽救更多战士的生命。
这也是岑歌第一次遭遇来自昆仑山的对手,不同于年幼之时师父耐心又温柔的指点,这位公子的剑凌厉而凶悍,剑风在先剑刃随后,只要有一秒的迟缓他就会被其重创,七转剑式在不同人的手里透露出截然不同的威力,仿佛一种全新的剑法让他心惊肉跳,渐渐地,他发现周身被看不见的剑气一层层地萦绕起来,法术如灵蛇般精准地找寻着破绽,但他却清楚地明白这样的破绽正在一点点收缩直至彻底消失。
萧千夜比他更为认真,但他有种奇怪的直觉,眼前的大司命似乎并未全力以赴,因为那些倒地身亡的人并没有被禁术控制成为新的傀儡,他一直在以自身精湛的灵力糅合着并不熟练的剑术反击自己。
明明大敌当前,这个人为何不鱼死网破?难道是因为师叔云秋水也曾给他灌输了“当以慈悲济天下”的训诫,以至于一个邪教的大司命,放着唾手可得的恐怖力量不用,螳臂挡车地想以纯粹的武学赢下自己?
恍惚之中,他似乎又听见了师父当年意味深长的问题——何为慈悲?
这个异族神教的大司命,或许也有着属于自己的慈悲。
他有一瞬间的肃然起敬,但他知道自己决不能输,否则罗绮的今天,就是他们兄弟的明天。
岑歌也很惊讶于对手的实力,对于一个仅仅只在昆仑山修行了十年的十八岁少年而言,这样的天赋惊艳绝伦,难怪能令帝都的皇太子殿下刮目相看。
他是能改变飞垣的人吗?一个门阀出生,生活在高墙宫闱下的公子,一个被昆仑山教导,心软又矛盾的公子,他真的能改变这个视异族为玩物,对他们百般压迫的国家吗?
还是会助纣为虐,成为另一柄将异族逼上绝路的利剑?
岑歌的心中思绪万千,心神一乱,脚下的动作就瞬间出现了偏差,即使他在下一秒就意识到了危险,但是白色的剑灵已然抓住了最好的机会如光如电的朝他飞驰而来,刹那间,梦里的一幕清晰地在眼底重演,剑风撩起硕大的雪花,在风雪掠过脸颊的刹那,他看见了裂空而出的剑芒以一种始料未及的角度直接洞穿了自己胸膛,一击就将他钉在了身后光洁如镜的冰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