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在朝着西边移动,昏暗的室内,空气中弥漫着男人的汗酸味儿与脚臭气,陈旧的木桌随意摆放着,桌面油光铮亮,显然是经常使用,铜钱、碎银堆积在上。
围着桌子站着的汉子神色激动,眼神通红,看着场中两人在掷着铜钱,“快——”“叉——”的喊声震耳欲聋,几欲掀翻屋顶。
咣咣咣咣——
急速旋转的铜钱在减速,慢慢旋转中,正反两面已是能看的清了。
“哈!四个镘,老子赢了!给钱给钱!”
“直娘贼!算你运气好!”
两人说着话,手中不停划拉着铜钱、碎银子,一旁博中的人欢天喜地的跟着收钱,压错宝的哭丧着个脸,对自己运气不好深感忿恨,随即掏出怀中银钱,准备继续博一番。
“癞咂,癞咂?你那还有银钱没有,拆借一些与俺。”白胜红着眼,走到一人身后,伸手拍了拍这人肩膀两下。
那人转脸儿一看,不由嫌弃起来:“白胜?!你个入娘的别碰俺,谁不知你这厮霉星高照,沾赌就输,遇博即败,可莫要把晦气传染给俺,再把俺的运气给弄没喽!”
白胜顿时跳了起来,好似被人侮辱一般破口大骂:“放你娘的屁,俺何时沾赌就输了?只是恰好手风不顺罢了,总也有赢得时候,你拆借些与俺,定会还你。”
那人皱着脸有心不借,白胜踢他一脚:“你这厮,前些时日你没钱俺还介绍你去做工,怎地?这时候就全忘了当时你那狼狈样不成?”
“借借借借借——”叫癞咂的汉子顿时没了脾气,伸手入怀去拿钱袋:“遇着你算倒了八辈子霉,俺也就五贯……等等!”插入怀中的胳膊陡然停住,抬起脸上有着几分不可思议:“俺记得你这厮带了五十两银子过来,这一两日间全输光了?!你如何办到的?就是扔水塘里也能听个响儿啊!你回家和嫂嫂如何交代?”
“俺都说了是手风不顺,这才找你拆借一番赚回些。”白胜脸上一红,有些绷不住的道:“再说俺那婆娘能说个屁,都是俺赚的钱,敢跟俺倔强,大嘴巴子抽不死她。”
癞咂脸上一抽,砸吧砸吧嘴:“胜哥儿,你是真嘴硬,罢了罢了,借你就是。”
肉疼的掏出钱袋数了一贯钱递给白胜:“得嘞,这钱你拿着,可莫要说俺不念旧情,只是胜哥儿……”这汉子欲言又止,终是叹口气:“虽说这话不该俺讲,只是……那个……恁这钱财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还是莫再赌了,。”
“恁地啰嗦!”白胜红着张脸,踢人一脚,头一扬道:“俺这钱还真是风刮来的,输光俺也不带心疼。”
那癞咂一脸不信的神情,只当他在吹牛。
他俩在这说着,却没看见,旁边一个青年若有所思的看着白胜,目光逐渐怪异,躲在后方看着那两人大呼小叫一阵,随即跟那开设此局的人说了一声,扭头出了这屋子。
此时刚刚日落,彤红的光芒照下来,平添几分傍晚的孤寂,这人一路紧赶快走跑到一栋屋前,啪啪啪啪的拍响门扉。
“敲什么敲,报丧啊!”
屋里人听着急速的拍门声,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吼了一声,轻重不一的脚步声从门后传来,吱呀一声打开大门,有些瘸腿的后退两步:“哟,是清哥儿啊,怎地这般急躁,来,快些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