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护航,说不定就是”
川地民风狂野,但茶馆里也不是什么话都敢说,这话憋在了肚子里,但旁人都哦哦地叫了起来,一副被启发了的样子,又有人道,“青头贼的生意做得也太大了各处都在买卖,他们究竟占了多大的地方,哪来这么多货这里买了,那里也要买这里卖了,那里也要卖”
“真是天下第一会做生意的反贼闯贼和西贼从不听闻他们做生意”
光是头版头条,众人已议论纷纷,倒让三德得了空,翻过第二版的医学常识,去看第三版和第五版,这是他看得最仔细的板块,看得双眼闪闪发亮,看完了一段,便一扯郝六哥道,“走,六哥,回你家去,我有事和你商量。”
郝六哥什么都不佩服三德,唯独佩服他识字多,此时比往常要听话。二人辞了出来,回到郝六哥的小院,也舍不得点蜡烛,就在夜色下低语,三德道,“六哥,听我说,你会说官话,且力大无穷,不该困在这区区叙州码头上,自从看了这买活周报,我心底就常起了一个念头,那便是买活军那里,粮食实在是便宜,你很可以去买活军那里讨生活。”
郝六哥看了屋里一眼,也低声说起官话来在他们住的这一带,官话就相当于外语,不怕别人偷听了,因道,“三德,我如何没有起过这样的念头只我家里你也知道,一个老娘五十岁了,裹的小脚,自己挣不得吃,还有一个侄子,半大不小,自己养不活自己,我倒是能凑足船钱,大不了乞讨去福建,可我一走了之,他们二人怎么办说不得只能半饥不饱混几年,把老的送走,小的拉拔大了,我再自己打算。”
三德也点头说,“我从前也这样想,所以一直没有和你提,你先别急,听我说我已经先后两期在这周报第三版看到招聘船工的了,这一期说得更明白,招聘船工,待遇从优,而且还多了一条录用后包阖家的路费。咱们后巷安叔,不是老船工么也就是近十年没活给他做,他又命苦,一家人瘟疫里都没了,就剩他一个,拖着条瘸腿帮人修瓷器箍碗敲盆度日,咱们宽裕时也经常给他送碗稠粥去的。”
“他不会说官话,腿脚又不方便,自个儿是去不得南面的,去了也不会被录用。但你会说官话,你能背他”
“你是说”
“六哥,你想,从叙州到福建道,山长水远,路费少说也要五六两银子,靠你自己,怎么能攒到三人份的路费但这船东家,既然会进了报纸来卖,可见便是有门路通联着买活军,而且报纸上我也看了,送船工过去,可以得政审分这政审分对和他们做生意的商户,就犹如命根子一般。你何不就认了安叔做干亲,和他当是一家人,合伙去了南面哪怕是卖苦力,在那里卖苦力,又不比在叙州卖苦力强”
郝六哥听了,果然沉吟不语,三德见此,便知道他已十分心动,当下又说了些自己从报上看来的消息,坚定郝六哥的信心,其中很重要的一点便是买活军报纸上说了,给他们做活都包中饭,不管饭量多大,吃饱为止这对郝六哥来说实在是很有诱惑力的。
“行兄弟,多亏你想着。”果然,郝六哥没多久就下了决心,有些兴奋地道,“人挪死,树挪活,总不能一辈子这么吃不饱饿不死的吊着我这就去和老娘商量商量”
“且慢着。”三德也松了口气,一把又将郝六哥拉了回来,深吸一口气,忽地爬到地上,给郝六哥先磕了一个头,这才在惊呼声中被扶了起来,低声说,“六哥,小弟还有件事求你,想求你带个人走,只是还没想出个好办法来”
郝六哥虽然貌似粗豪,其实心明眼亮,他自己的事难下决断,对三德倒是旁观者清,叹了口气道,“别说啦,三德,老子晓得,是李家那个妹儿,是不”
“要能帮,如何不帮只她在窑子里,被看得严密,赎身我们又没银子,这又该如何是好”郝六哥眉头一皱,抢在三德前头说,“你可不要动不该有的念头,那是害了你自己罢了,此事便由我来为你们想办法若是我能走得了,便包保也把她带走,如何”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