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两人已经登上乌篷船了,从绍兴到武林,肯定是坐夜航船去,一船七八人,大家叉着腿靠着蓬壁眯一夜,也就到岸边了。如今女客甚多,船只也分了三种,男客、女客、混客,陶珠儿虽然面嫩,但她是更士,还有牛均田在身边,并不怕坐混船。牛均田也和她说好了,上船后便让她坐在靠船头第一个的位置上,自己坐在她对面,陶珠儿把包袱堆在身侧,这样她旁边是包袱,对面是牛均田,两人各自盘腿坐,或者偶尔伸脚过来,也不会看她是女客就占便宜。
一般坐混船的多是如此,都是一家人或一大帮同乡出行,彼此方便照应。另一边女客船就大排长龙了,陶珠儿落座之后,伸着脖子眺望了片刻,对牛均田摇头道,“女船夫还是少,衙门要是不给女船夫一些补贴,或者开放男船夫来摇女客船,这女客船乘船慢的现象恐怕还是很难缓解。”
牛均田跟着也伸出脖子去,忽然给陶珠儿使了个眼色,低声道,“你看,那就是鲁队长和楚姑娘。”
果然,其实就在他们身后十来个人,混船队伍里也排了四五个人,看着就是一帮的,其中年轻长大,刚剃了寸头,头皮有些地方还发青的,就是陶珠儿也有一面之缘的鲁队长,他身后那个面色苍白,抱了个包袱不言不语,眼神发直正在出神的清瘦少女,就是细柳服装厂的少东家楚细柳,牛均田低声道,“那个一直在说话安慰她的大娘,都叫芳姨妈,没想到也和她们一起辞职了——这倒是没想到的,说起来,芳姨妈好像还是楚细柳兄姐那边远房的姻亲。”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中年汉子,面容沉郁,不言不语,勉强有些精干的样子,手里还抱了个三四岁的男童,牛均田也猜不出是什么身份了,说是芳姨妈的丈夫,看情态也不像。陶珠儿想了一会,猜出些端倪,“可能是楚细柳的生父,本来就是赘婿,闹成这样,在楚家也没容身处,父女一起被扫地出门了……那个孩子应当是楚细柳的同父弟弟。”
屈指又算了算,“新婚俗出来十余年,出来之后,绍兴这边虽然当时还是敏地,但已经有人效仿着写新婚书了。他是在这之前就做的赘婿,嗯,老婚俗下的赘婿,比如今还更没有地位,在家中身份非常低微,你瞧,妻家说撵就撵,这孩子还这么小,抚养费都不给,按新婚书来说,怎么都该约定了给点抚养费的,哪像现在这样,六个人凑不出五个包裹!”
说着,也不由为楚细柳叹息:她父亲既然做了赘婿,能为必定有限,还有个需要照顾的小弟弟,这样上有老下有小的,跟着她一起去羊城港,若不是鲁队长仗义,不但赞助程仪,还愿意送她一程,能不能平安到达都不好说。
就算到了羊城港,也不是那么容易站住脚的,细柳服装厂虽然不是什么大厂子,但楚细柳想要再达到这样的高度,恐怕也是难了。陶珠儿虽然和她素昧平生,但也有些同情,悄声对牛均田道,“不知道我们是不是一班船去羊城港,看起来我们就差了三四艘船,不如,明早在武林码头等等他们,问一问?若有同船的缘分,也帮着照看些许?”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