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赶到慈宁宫时,宝幢已经烧得糊涂了,含含糊糊地说着胡话,太医围了一圈,却没有一个敢下手的。
羊太后双眼红肿,显然大哭过一场,只面色还算冷静,见了皇帝颤颤巍巍伸出手。
皇帝忙上前一把握住,“母后,别急”。
羊太后的眼泪一下就涌了出来,“我怎么能不急!偏偏你父皇在打什么坐,吩咐不到时辰,谁都不许打扰!
连儿子生病都不管了,我看他是想成仙想疯了!”
皇帝见羊太后连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知道是急狠了,忙搀着羊太后坐下,安抚道,“母后,朕这不是来了么?
母后别急,小七吉人天相,绝不会有事,儿臣也绝不会叫他有事的”。
皇帝安抚住了羊太后,走到床边去看宝幢,宝幢烧得面色通红,让他那张端雅出尘的脸多了三分艳丽,就那么无助又痛苦地闭目躺着,平白就叫人软了心肠。
皇帝不由俯身探了探他的额头,顿时被烫得缩回了手,皱眉问道,“喂过药了吗?”
太医院院正深吸一口气,答道,“喂过两回了,只不见退烧”。
其实要他说,宝幢是下午才起烧,这时候还没到两个时辰,哪有那么快就退的。
什么药那也没有这么立竿见影的效果啊!
但宝幢身份贵重,羊太后又着急,这样的话,他根本不敢说。
皇帝蹙眉,“不是说青霉素对风寒发烧有奇效么?有没有给王爷用?”
院正擦了擦头上不存在的汗,“皇上,那青霉素,太医院中并没有,而且毕竟是乡野中用的方子,就算有,臣等也不敢给王爷用啊!”
羊太后一听却急了,“小七这么烧下去也不是法子,那个什么青霉素,你们赶紧找过来看一看,能用就立即给王爷用!”
皇帝忙道,“母后不必着急,朕这就宣扁神医进宫”。
羊太后顿时松了口气,“对对对,本宫急糊涂了,早该宣扁神医进宫才是。
小七从小就是他照顾的,他更了解小七的情况。
还有那什么青霉素,在哪儿能买到,也一并买了来!”
皇帝应下,吩咐宫人去了,又问道,“朕听着小七在念叨什么没了没了的,是在念什么没了?”
哪里是什么没了,他是在念他妹妹!
羊太后又是焦急又是气苦,却也不想坏了宝幢和薛宝宝的名声,只道,“他烧得都说胡话了,既是胡话,哪里做得准了?”
皇帝一听有理,也就不再追究。
紧随而来的萧训乖巧奉上茶,“皇祖母喝茶,父皇既已去宣扁神医进宫了,王叔定然没事的,皇祖母保重凤体为要”。
羊太后接过茶,勉强对他笑了笑,涩然道,“训儿,你王叔虽是你的长辈,年纪却比你小,又从小体弱多病,刚满周岁就被送到那深山老林去,也不知道受了多少罪。
皇祖母老了,也不知道还能照拂他多久,你和你父皇要帮皇祖母照顾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