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东头的黑夫和他女儿三叶从神仙洞背回个“野人”的事儿,不出半日便已经传遍了整个平谷村。
此刻暮色渐昏,天边一抹霞光正浓,忙碌了一天的村民们刚从地里回来,便三三两两的聚到了黑夫家来,里外里围了几层,更有那好事的连碗筷都还没来得及放下便凑了过来,寻了个视野好的土墩蹲着,一边吸溜碗里的面疙瘩一边等着看新鲜。
平谷村不大,满打满算也不过百来户人家,村民的生活平淡而无趣,这偶尔得来的新奇事儿倒成了大伙儿消磨时光的乐趣。
黑夫蹲在自家窑洞门墩上,嘴里叼着骨嘴烟杆,默不作声的抽着旱烟,倒也不理会那些围着他打趣的闲汉。
三叶撩开门帘,有些厌恶的将一盆浑浊的脏水倒在家门口,顺手又从门前的水缸里重新舀了一瓢清水。仅仅是给那“野人”粗略擦了一遍身子,便已用掉了两盆水了,这野人也不知是在这墓冢之中待了多久,浑身竟是如在泥坑里滚过一般。
“叶子,这野人长得可还俊俏?”
蹲在门口的村民里有人坏笑着打趣道,三叶恼怒的横了他一个白眼,没有搭理,径直端着盆又进了屋。
此刻那“野人”正躺在她家的炕上,双目紧闭,似是还在熟睡一般。
俊俏么?三叶将木盆放在炕沿,自说自话的问着,却也带着心底的一丝好奇打量起眼前这人来。
擦过一遍的脸白皙了不少,虽然头发和胡须还有些蓬乱,但至少不如刚背出洞时的那般灰头土脸,父亲本不愿意救他,只觉得他也是个为了寻宝被困在墓室里的痞厮,不知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待了多久,连件像样的衣服都不曾穿得,仅剩一口气在那撑着,若不是恰好撞见他们父女俩,怕是用不了多久也与甬道里的那具尸骸一般化作了腐肉。
但三叶最终还是动了恻隐之心,不论如何,便是贱如猪狗,也是一条性命,在她的央求下,父亲才不得不把他背了回来。
想到这里,三叶整干了手里的布巾,麻利的为他擦了一遍肘掖和下身,农家的姑娘倒也没什么禁忌,三叶自小和父亲长大,男人的隐晦之处她早已知晓,倒也没什么羞涩之感。
“水水”
那人忽然低低呻吟了一声,也不知是感知到了什么,还是单纯的在说胡话。
此人虽看似高大,但身子却颇为瘦弱,显然是有些日子没怎么吃东西了,此时若是单给他水喝,怕是就算喝饱了也还是会饿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