饿死鬼喝汤水——三叶还记得这句灾荒年间流传下来的歇语,便将早就备好的面汤端到他的嘴边,三叶本想一只手搂起他的头来,但无奈那人的头沉的就像个实心的木头,三叶只好半坐在炕边,用大腿垫着他的脑袋,一点一点的将面汤灌了下去。
这时,门外围观的人群突然一阵嘈杂,也不知谁喊了一嗓子:
“夫子来了!”
三叶透过窗户朝外看去,只见照例穿着一袭灰色深衣的刘夫子费力拨开了杂乱的人群,就像一条在泥浆里艰难翻腾的细瘦鲤鱼,直到他迈着碎步走到黑夫面前,三叶才察觉今日的夫子虽然两鬓斑白,但依旧是发髻整洁,梳理的一丝不苟,一小撮山羊胡被拈的发亮,衣服上的补丁虽也不少,但一双炯目却熠熠有神,仍不失大家风度。
士大夫风骨,不可自弃!
三叶又想起刘夫子常常挂在嘴边的这句,不禁有些暗笑。
黑夫看到来者,赶紧站了起来,他紧张的将旱烟袋连着烟杆插进了后腰的绑带,恭敬的作了个揖。
刘夫子却并不客气,伸出一指对着黑夫抖落了一会儿,半晌才没好气的说道:
“黑夫啊黑夫,我可曾与你说过,这盗坟掘墓之事断不可行!况且那坟冢里的邪祟之物又怎是尔等可以轻取的?你怎就不听我言呢?”
黑夫只管低着头作揖,不敢言语半个字,刘夫子却还似在气头上一般不停的数落着:
“你这人看似敦厚,实则还有些慧根,为何在这件事上这般糊涂,真是愚不可及愚不可及”
听闻此言,三叶便掀开门帘,站在门框外乖巧的向刘夫子行了个礼欠身道:
“夫子莫怪,今日是我硬缠着爹爹带去的,本想寻些器物换些银钱,哪知”
三叶欲言又止,说的便是她身后躺在屋里的那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