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昩捏着手中的简牍,拿起又放下,直到手心都已微微出汗,终是不甘心的颓然丢在案边,发出一声无奈的长叹。
这简牍不过一掌大小,乃是用两叶薄竹片相夹而成,一根银丝红绳横系其中,打了个雅致的花结,结上盖有一方已经干涸的赤色印泥,上面凹陷的纹路铁画银钩,似是一方圆形印信,以田字为格,从左至右隐约可以看出“中军司马”四个字。
中军司马是周昩的官印,而简牍之中所夹的绢纸上,则是他早就拟好的一封军报。
提前草拟军报本不是什么新鲜事,多为以下媚上之举,对于一些十拿九稳的结果,提前拟好内容,再找个懂些文墨的夫子修饰一番,在事成之后便立呈上官,以表运筹帷幄之功,也好为自己的前程增色加码。
但显然这次的事情有些超出了周昩的意料。
人马具甲的一队精锐骑兵,不过是追击一个落荒而逃的雍国质子,竟然几乎全军覆没,仅一骑得以生还。
周昩望向帐下那个俯首跪拜的唯一生还者,他的甲胄上沾着少许血迹,但甲面新整,几乎看不出什么搏杀之象,却浑身似筛糠般抖的厉害,发髻散乱着,兜鍪已不知丢在何处,应是逃的慌乱之极。
“妖物?”
周昩狐疑的复述着刚才此人的口供,很显然他是不信这等推脱之言,但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东西,能把一个身材魁梧的关中汉子吓成这般模样,倒是他此刻真正想深究的。
“是是的小人不敢有半句虚言”
那汉子微微抬头,却始终不敢直视周昩的眼睛,临阵脱逃按军律已是死罪,更何况是全军覆没后的仓皇而遁,他深知自己的结局未必会有多好,但若是能把所见所闻都如实说出,说不定能求个从轻发落。
“你们按照甘冒的嘱咐顺着他的标记一路寻去,却遇到一个白衣白马的女人”周昩顺着那人的口供继续问道:
“可笑!为何你认为她是妖物?”
“因因为为俺们看不见她”
汉子低下头,脸上的汗珠已经连成一条线,滴在了身下的草席上,他擦了擦额间的冷汗,结结巴巴的补充道:
“俺俺们几个远远看见那人奔来,到近时才发现是个女人,正当迎敌,那女人和她的马却渐渐看不清楚了等回过神来时已有几个兄弟人马俱碎”
“人马俱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