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
“大人!”
“啊?”她乍然回神,只觉头皮发麻,额角沁出冷汗来。
苏铠皱着眉,见她眼中透着惊愕和恐惧,顿觉不妙。还从未见过裴启桓这副模样,似天塌一般,更暗怪自己无能,没能猜透宋廉这句话的含义,不能为她分忧。
他张张口,却实在不想说那句无关痛痒的“抱歉”,猛然发了狠,微瞪的虎目透着红:“大人放心,我定让他闭嘴!”
“不用了。”顾七缓过劲来,灌了几口凉透的茶,起身直奔大牢。
逼仄潮湿的牢房,透着一股发霉的味道。
她掩住口鼻,快走几步跟上狱卒,拐了又拐停了下来。
宋廉在草席上盘腿而坐,身前放着一张破旧矮桌,桌上静静放着两个空盏。只见他双手捧着紫砂壶,闭目养神。听到开门的锁链声,头也不抬地说了一句:“来了。”
“大人受苦了,下官有事耽搁,来得晚了。”顾七阔走两步,坐到对面,扯起脸皮假笑,“看看需要什么,晚些就给您送来。”
“老夫任吏部尚书以来,见过不少溜须拍马、阿谀奉承的脸,独独你的最假。”他捋着胡须,如豆的眼睛微微眯起,聚拢出锐利的光,“瞧瞧,你这眼睛,杀气腾腾。”
笑容凝滞,下一瞬变了脸色。她微微后仰,声音渐冷:“大人说笑了,晚生岂敢。”
“从你设计让老夫投案自首,就没打算让老夫活着出去。”宋廉握住紫砂壶,斟满顾七眼前的盏,“苏参将,是你派来杀我的。”
顾七屏气凝神,不由得打量起眼前这人来。见他神色如常,无半分恼怒或胆怯,看来的确拿捏了有用的把柄,才会如此气定神闲,笃定自己不会再杀他。
既开门见山,便无需遮掩。
“没错。”她神情放松,扯出一根枯黄断草,拿在手中把玩,“若不是苏铠磨蹭,只怕等不到你说出那句话来。”
“老夫险些被他勒死!”提起苏铠,宋廉吓得一抖,瞬间气血翻涌,脸色通红咬牙切齿道,“你够狠!就不怕我鱼死网破,把你们抖落出来!”
“宋大人,”顾七瞥了他一眼,无奈地摇摇头,“真真是辜负了我一片苦心。”
“事已至此,我还会信你?”
“为何不信?”她眨眨眼,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通敌是要满门抄斩的,你当真忍心让家人陪葬?清瑶姑娘,可还未及笄呢。”
宋廉吓得呆住,尔后更加气恼:“若我出事,你能逃得开干系?”
“仅凭宋大人一面之词,不可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