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要验明正身,何不将我父找来?街上随便拉个人,说是亲戚,我又如何认得?既不认得,便说身份是假,荒不荒唐?”说罢,她含泪磕头,似受了天大的冤屈,“陛下,臣上任时,官服、文书俱全,又是随着宋廉宋大人一同赶路……”
“你杀了裴启桓,再装作熟人之子结识宋廉,他自然辨不出。又或者……宋廉受贿包庇,你二人狼狈为奸。”常彬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他入狱,你曾去探望,之后传来宋廉自缢身亡的消息,莫不是,你为自保杀人灭口?”
“我若顶替上任,如何去荼州治水呢?”顾七愤愤咬牙,据理力争,“但凡身份有假,薛沛林薛大人,也会及时察觉。这又怎么说?”
“薛沛林,死在了荼州。焉知不是你所为?”常彬句句堵截,眉眼间尽是得意,“说到治水,我倒想问问你,泽州河流勘察图和治水详册,是否皆出自你手?”
她突然疑惑,不知这问题背后深意。可答案只有一个,容不得自己多想:“这是自然。”
“你去到荼州,自然知晓,郢江便是奉江分出的一支。”
顾七蹙着眉,不知他此言何意。
“泽州水患频发,其根本,便在奉江。而你,却把奉江旁的刈水河道通开,致河水汇入江尾,”常彬瞪着眼,一声比一声高,“你可知,正是此举,害荼州发了大水,家园尽毁,更有七十余人因此丧命!”
她闻声一颤,满眼震惊:“你说什么?”
“不种庄稼种芦苇,最后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被活活烧死的百姓,又有多少?”常彬愤然起身,指着她的鼻子道,“这桩桩件件,皆是你的主意!这就是你的治水之道?”
生生斥责犹如惊雷,打得她惊慌失措,一张脸愈发苍白。转头后望,见胡宇杰冷眼相看,李景浩垂头涕泪,更有群臣唉声叹气、愁容满面……
“荼州……怎么会……”顾七神色呆滞,脑袋空空,似丢了魂儿。
“朕不管你是谁,今铸成大错,你难辞其咎!拉下去斩了!”
“陛下!陛下!”
恍惚中,有人在求情。
她循声望去,见户部尚书王丰田手持笏板,颤抖着花胡说着什么。
怎的,听不清了?
尖锐的声音在耳边回响,惨白的脸上,已徐徐冒出细汗。她只觉头昏脑涨,说不出的难受。突然呕出一滩血来,晕了过去。
不知谁惊呼一声,吓了元承熙一跳。
李景浩正为荼州百姓揪心,哭得前襟湿透,又见裴启桓吐血昏厥,顿时心急如焚。正想上前求情,却被胡宇杰一把拽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