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达这里后,朱棣倒是懒得寻张安世,只让人去寻朱高煦的幽禁之处,当即就带人直接赶往宅邸。
奇怪的是,到了这宅邸外头,居然无人看守了。
实际上,数日之前,这里的守卫便已撤去了。
看着这普普通通的宅邸。
朱棣翻身下马,随即走到车驾那里,将徐皇后搀扶出来。
徐皇后疲惫又虚弱,神色厌厌地与朱棣对视了一眼。
朱棣关切地叮嘱道:“你身子不好,待会儿不要动气。”
徐皇后颔首:“陛下放宽心,臣妾有自知之明。”
当下,见无人阻拦,便率先进宅。
王宁也忙跟上前去。
他有些心怯,可又想到,他这一番来,最重要的是当着陛下的面,与朱高煦割袍断义,如此才算是彻底的和朱高煦切割。
于是便横了心,安慰自己:“这朱高煦自己愚蠢,怪不得我,此等的蠢材,当初我真是瞎了眼,还以为军中人都支持他,必然能成大器,谁晓得落到这样的下场。”
院子很小。
实际上,整个宅子也很小。
一个厢房,一个小厅。
奇怪的是,连院子里也没有守卫。
只有那小厅里,似乎有动静。
那小厅里传出声音:“大哥,我看老五疯了。”
“别吵吵,人家在想着给咱们挣钱呢。给他斟个茶,让他醒醒酒。”
“给大哥斟茶就罢了,咋还给他斟?大哥,我不服,他和俺一样的没脑子,凭啥要让着他。”
“做兄弟,怎可事事计较?”
“大哥,我去,我去。”
朱棣听到这些声音,便晓得是张安世几个。
那么朱高煦呢?
莫非不是关押在此?
听到这些对话,朱棣其实有些尴尬,想当初,他年幼的时候,和徐辉祖几个……也是这般亲密无间,犹如自家的兄弟一般,大家一起嬉戏玩闹,不分彼此。
只可惜……人到了这个年龄,反而自己的儿子们反目了。
边想着,朱棣和徐皇后一并走到了门槛跟前。
这时,居然听到了朱高煦的声音。
朱高煦道:“入他娘,我突然想起有人骂过我娘,哎呀……这辈子没有受过这样的鸟气,咱们要报仇啊。父皇这厮……没良心,可母后打小便对我很好,我……”
朱棣虎躯一震。
徐皇后娇躯也微微一颤。
倒是没有多迟疑,继二人续往里走。
却见朱高煦正拉着张安世的手,随即开始比划:“他们三十多人,教我吃了亏,大哥你信不信,他们但凡人少一些,我也教他们倒在地上向我跪地求饶。”
张安世正好面对着大门的方向。
这时,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进来的朱棣和徐皇后,顿时不说话了。
可朱高煦却是背对着朱棣,浑然不觉地继续说着:“大哥,你说句话呀,你方才不是说讲义气的吗?不是说咱们兄弟不分彼此的吗?”
朱棣:“……”
徐皇后:“……”
后头跟进来的王宁,一脸怪异,用一种诡异的眼神,看着这里发生的一切。
张安世几乎跳起来:“臣见过陛下,见过皇后娘娘。”
他声音很大,立即让厅里的所有人都察觉了过来。
朱高煦一听,大惊失色,忙回头,一见到脸色阴沉的朱棣,还有自己的母后,顿时吓得面如土色:“儿臣……臣……”
他本想自称儿臣,可想想人家也未必认自己这个儿子,他说到臣的时候,又觉得不妥。
毕竟他如今已是布衣之身了,便道:“草民见过陛下,见过皇后娘娘。”
朱棣皱眉:“你方才说什么,谁骂了你娘?”
朱高煦:“这……这……”
“你这逆子……”朱棣气休休地骂骂咧咧道:“你想要害人家,如今还和他们在干什么?”
朱棣手指着张安世几个。
他越发觉得朱高煦是个卑鄙小人,在背地里和张安世不共戴天,当面却是这个样子。
朱高煦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了,竟是说不出话来。
张安世立即道:“陛下息怒,我们刚刚喝了一些酒……”
“喝酒?”朱棣皱眉道:“朕不是让你囚禁这逆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