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奇模棱两可地道:“先办下眼前的事吧。”
刘荣便点点头。
随即,徐奇与刘荣为首,带着数百人人马,浩浩荡荡朝着城门处去。
此时,这街上早已是空荡荡的了。
行至半途,便见有对方的斥候出没。
徐奇与刘荣观望了片刻。
“果然穿着鱼服,那就没错了。”徐奇挑眉低声道:“定是水贼无疑。”
“如何应对。”
“我们先去安抚他们,无论他们提什么,是要诏安也好,还是要赏赐也罢。总而言之,一应先答应,到了三更时,再悉数灭口。“
刘荣斜着看了徐奇一眼,道:“徐公好手段。”
刘荣吩咐一人,那人随即骑马上前,而后来到了朱棣等人的面前。
朱棣骑着马,听闻竟有布政使司的人来,不由狐疑,于是将人叫到跟前来。
这人乃徐奇的心腹,一见到朱棣人等,只扫了一眼,随即哈哈一笑,接着和颜悦色地道:“可是诸位当家吗?久仰大名。”
随即,这人又道:“学生奉徐公之命,特来接洽,诸位当家……怎的好端端的不在九江府快活,却又至这南昌府来?徐公与刘将军毕竟是朝廷命官,与诸位当家交涉多有不便,因而命学生来此,与诸位当家谈一谈。”
朱棣用古怪的眼神看着眼前的读书人。
他道:“你所说的徐公,便是那徐奇?”
这读书人心里暗骂,贼就是贼,永远登不上大雅之堂,徐公的名姓,也是你称呼的!
瞧眼前这人,身子倒是魁梧,一脸大胡子,皮肤带黑,一看便是一副贼相。
他随即笑了笑,却是文质彬彬的样子:“正是。”
朱棣本是愤恨,可现在……却有点被气笑了,随即道:“谈,谈什么?”
这读书人便道:“还请诸位当家,不要惊扰此地,立即退出城去,此前商议好的事,自会兑现!”
“诸位当家,未免也过于操之过急了。”
朱棣道:“商量好了什么事?”
这读书人脸色微微一沉:“徐公素知诸位当家高义,所以才愿与诸位当家合作,为天下除奸。怎的诸位当家,却不讲信用了?”
朱棣一听除奸二字,顿时就怒从心起。
他手颤了颤,手中的马鞭正待要砸下。
倒是这时,张安世大笑道:“你说的奸,莫不是张安世?”
读书人道:“正是此国贼。”
张安世笑了,乐呵呵地道:“那你晓得不晓得,张安世与谁在一起?”
读书人道:“愿闻其详。”
张安世道:“陛下!”
这二字一出,读书人脸色一变,脸上顿时僵住了。
他绝没有想到,会出现这样的变数。
实际上,猜测到朱棣与张安世在一起的人并不多,即便是徐奇也被蒙在鼓里。
张安世继续笑道:“你莫不是以为,皇帝也是国贼?”
读书人深吸一口气,显然这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料之外。
他定了定神,心知事已至此,想来定是这些水贼发现死在乱军中的人还有天子,所以连夜来这南昌,想讨要一个说法了。
这时候,还是得稳住这些人。
当下,他哈哈大笑,举重若轻地道:“实不相瞒,当今天子,锄诛骨肉,屠剿忠良,淫荒无度,法令滋章,昏聩无道,四海之内,百姓遭其荼毒者不计其数,孱弱之民,哀嚎遍野。”
“此天下,非他一人之天下也,诸位好汉既杀之,也不堕忠义之名,徐公若知,非但不忧,反而要大喜,定要盛赞诸位当家为民除害了。”
朱棣:“……”
朱棣彻底地沉默了。
或者说,他甚至连满腔的愤怒,此时也烟消云散。
张安世则一脸无语之状,因为他实在无法理解,对方……到底在故弄什么玄虚。
嫌自己死得不够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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