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想了,它把我们引进来,难道只是为了跟我们玩猜出路的游戏吗不管走哪一条,肯定都是死路”
“可难道就这样坐以待毙”
说到这,众人齐齐感觉到了一阵阴风自身后拂来,隐隐带着重物被拖曳的粘腻声音。可回头一看,什么也没有。
至此,夜景平终于有点慌了。但转念一想,他们人那么多,打起来未必会输,一只魍魉难不成还能翻天了。
若他知道这只魍魉有筑梦之力,恐怕就不会那么想了。
夜景平镇定下来,冷哼一声,道“一个二个都慌里慌张的,丢脸这有什么难的,派人去探路不就行了”
听到这,简禾隐隐涌出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夜景平随便指了一条路,朝夜阑雨抬了抬下巴,抛了几根燃条到他手里,命令道“你去探路,每走一百步,如果安全,就烧一次的燃条告诉我们”
“好、好主意”
“大公子所言甚是。”
简禾“”
她四肢的血液都冲上了头顶。
次奥人渣危险关头居然把小孩子推出去这群不要脸的
“探路”,呵,说得倒是好听。换个简单粗暴的说法,不就是“给我把这小子弄到前面试探试探,他的惨叫就是我们逃跑的信号”么
这特么真的是把人往死里欺负啊。夜阑雨要是没有反派光环,被这么搞,早死一万次了。
有人确认道“大公子,就他一个去吗”
“当然,你们都给我留在原地。”夜景平忙道“好好保护我,知道没有我有什么闪失,唯你们是问”
夜阑雨一动不动,死死地握住了燃条。有人见状,推搡了他一下,道“大公子说你呢,还柱在这干什么,快去呀”
夜阑雨转头看了他一眼。
这修士一愣,本想说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
这小孩的眼神,并无虚张声势的恫吓,亦无幼稚无知的惊慌。他的两只眼珠很黑,可看他们时,却不像是在看一群人,而像是在看一滩死肉。
如同被藏在锦缎的毒针刺了一下,或是透过没关紧的漂亮笼子,与窥伺的恶鬼对视了一瞬。一种极度危险的直觉,让这修士的汗毛根根竖起。
等夜阑雨与之擦肩而过,他才回过神来,暗骂自己没种,居然会被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儿吓着。
这是简禾在短时间内第二次走上这条迷宫,两次都与同一个人走。但两次的时间却是颠倒的。
简禾的虚影搂着夜阑雨的肩膀,又悄悄握住了他微微发抖的手。当然,这都是回忆了。要是在这件事真正发生的时候,她还没被烧掉,那么,夜阑雨应该不会孤立无援至此。
不过,在他造出傀儡之前,孤立无援才是他的常态。他们能相处这么大半年,才是奇迹。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她知道夜阑雨的未来是如何的这条路再黑,也一定会走到尽头。
正当简禾这么想时,很应景地,迷雾再起。
这只魍魉有两个招式,第一步,乃是铸造迷宫,乱人心神。第二步,乃是筑梦,制造幻觉。看来,这第二招要来了
果不其然,转瞬,他们已经不在那条漆黑的密道里了。
简禾还是与夜阑雨绑定在一起的,本以为她要陷入一场“梦中梦”里面了。可出人意料地,她抬眼,看到的还是这座被冰雪覆盖的迷宫,但细节又有所不同。
她虚虚地浮在了半空中,下方,是一个两三米深的冰窟。一块宽敞的冰块摇摇欲坠地卡在了狭缝处。夜阑雨伏在冰块上,抬头,见到了一个熟悉的人,正趴在了冰块的对侧,与他勉强维持着平衡。
另一边厢。
时间调回到了简禾、夜阑雨、夜景平、王存四人于迷宫中相遇之时。
一道浓雾将四人分成了两边。简禾与王存一同回到了几年前的石湖边上,王存另外入梦。而简禾,则深深地陷入了夜阑雨的回忆中。
她不知道,与此同时,另外的二人,亦是落入了一个逼真无比的幻境之中。
夜阑雨现在用着她的傀儡身体,没有记忆可读取,也不算是活人。故而,他被当做是一个附属的道具,被吸纳入了活人夜景平的梦中。
在梦中几度浮沉,他恍惚间,似乎看到了一个巨型的石湖。可那些在石湖底下发生过的,已被他忘却的事,竟走马观花一样在心头闪过。
异香扑鼻,丝竹绕耳。
夜阑雨浑身一震,倏然睁目。
他在别人的回忆中醒来,刚才在脑海里闪现的梦中梦,又如潮水般消退了。然而,那种巨大的悲恸和失落感,却依旧缭绕在他心头。
眼前缓缓聚焦。映入他眼帘的,不是方才恍惚闪烁过的危机四伏的冰湖,而是一顶紫红奢靡的床帘,上面绣着戏水的鸳鸯。
这是一个飘着甜腻香气的房间,灯火暧昧,妖媚的女子语笑嫣然,嘻嘻哈哈。
夜景平在修为尽失以后,自知与仙道再无关联,在被软禁之前的几年里,经常出入风月场所。此处,正是夜景平其中一段醉生梦死的岁月的重现。
夜阑雨深吸一口气,翻身坐起,动作间充满了少年的潇洒气。
他依旧在小禾的身体里。不过,原先被他撕作了几团的衣裳,却不知为何变成了一袭薄纱,酥胸半露,雪白的肌肤袒露了过半,典型的欢场女子打扮。
有一只的手臂搭在了他的或者说,是小禾的腿上。
夜阑雨僵硬地缓缓转头,望见了一张醉得酡红、却分外熟悉的脸。
正是夜景平。
在看到这张脸后,如同火光鞭笞过脑海,刚才,走马观花、却不甚清晰地在夜阑雨心间过了一遍的梦中梦,终于再一次清晰无比地展现在了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