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道:“打开看看,礼重的送回去,礼轻的咱们还礼,绝对不能招惹到言官。”
周氏爱不释手地摸着从礼盒中拆出来的一件金首饰,有些不满地道:“干嘛要送还?每次逢年过节,那些官老爷哪个家里不是收一大堆礼?也没见人说三道四!”
沈溪郁闷地叹了口气,不想解释太多,谢韵儿赶紧代劳:“娘,这里是京城,不是地方。若是地方上反倒好办,可京城人多眼杂,相公升官太快,很多言官都盯着。再说了,陛下那边已有厚赐,就是防止下面的官员大肆收受礼物敛财……贸然收下的话会出问题,影响相公的前途!”
一件简简单单的事情,非要跟周氏用浅白的话语解释半天。
朝廷倒不禁止官员间相互送礼,甚至还有一些几乎摆在明面上的送礼方式,诸如官员升迁后举荐他人替原职,要缴纳“顶头银”,冬天下级官员要给上司孝敬“炭敬”,夏天要送“冰敬”,逢年过节更是送礼不绝,甚至勋贵以及朝中大臣都要给皇帝送礼,上行下效,下面的官员岂能不互相走动?
可明面上的东西,到底都是潜规则,不跟你计较那是职司衙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若真要较真儿,这些礼物都可以算作是“行贿”,你当官吃皇粮,除了俸禄和皇帝赏赐给你的之外,别人给你的都是“不义之财”,虽说身正不怕影子斜,可问题是如今所有人身子都不正,就看言官今天逮着谁不放。
而沈溪恰恰这两年风头正劲,很多人都在盯着他。
把礼物拆封,然后还礼、送礼的事情,让谢韵儿足足忙活了一整天,下午还要去新居那边收拾。
沈溪则躲清闲,坐在书房的太师椅上,拿着谢铎那里借来的书看。
朱山莽莽撞撞地进来,道:“少爷,谢府来人送礼,老夫人让您出去看看。”
“谢府?”
沈溪心想,谢铎真够客气的,居然想到给他还礼!话说他年前给谢铎送去的都是些不值钱的土特产,大多是周氏从福建捎带以及进京途中购买。
沈溪在朱山陪同下到了门口,就见两大箱子摆在台阶前,一名谢府家仆上前道:“沈大人,可记得小人?”
沈溪还真记得,不过这家仆可不是谢铎家里的,而来自谢大学士府上。
“谢阁老让你来送礼?”沈溪惊讶地问道。
“是,我家老爷说,沈大人这两年为朝廷做事,劳苦功高,让我等送来礼物……请您看过。”说着,家仆恭敬地用双手把礼单递到沈溪面前。
沈溪接过来看过,顿时觉得谢迁非常“不靠谱”……倒不是说谢迁送的礼物轻了,而是太重,除了给他订做了两套包括朝服、祭服、公服、常服、燕服等在内的新官服,还有余姚地方官孝敬的姚南仙茗、泗门榨菜以及草编、竹编和干竹笋、竹荪、干蘑菇等土特产,更有其他官员孝敬的绫罗绸缎等等。
“这么贵重的礼物,我不能收,回去对你们老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