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想了想,道:“兵部郎中胡琏,之前领兵往宣府取得战功,后又到山东任按察使,如今在微臣手下当差,可以让他以兵部郎中身份协理工商税,若遇事可问微臣,想必不会出差错。”
“好!”
朱厚照在工商税改革问题上根本没主见,他的想法就是要合法搜刮钱财供自己花销,至于别的事情他根本不想理会。
沈溪道:“若是朝廷要增加工商税征收,必然要考虑到商人的利益,若要取之必先予之,以微臣看来,在京师开展工商税改革试点,必然先做出一些变革。”
“什么变革?”
朱厚照完全不理解沈溪这话是什么意思,脱口问道。
沈溪整理了一下思绪,道:“以前工商税征收,主要依靠钞关,城门卫也有私下设卡征收者,但多不上缴府库,以至于工商税流失严重。”
朱厚照皱眉:“这个……朕不是很明白,以前朝廷没有征收工商税吗?”
“有。”
沈溪解释道,“之前征收的工商税,乃太祖所定三十税一,但免征面太多,并于鱼课、富户、历日、民壮、弓兵,并屯折、改折、月粮等项银,全年总计征收不足十五万两,不足大明太仓银库年入之四分。若增加工商税,收入可增至四十五万两,解内库用银之急。”
朱厚照道:“那意思是……不设钞关征税了?”
沈溪摇摇头:“如今钞关征税,但凡有士绅、官船经过,一律不纳税赋,是为免税。地方工商税三十税一,看似很轻,但地方摊派的苛捐杂税,可令工商税达到五税一的地步,且商人买卖货物所受限制颇多,地方官府多设私卡征收杂税,以至于商人难以跨地域经营。”
因为以前沈溪跟惠娘做过生意,明白大明朝做生意的难处。
商人在这世道一点保障都没有,看起来大明工商税很低,但因为商人社会地位低下,但凡手头有点儿权力都会去欺压,在税收外要摊派到大笔杂税和徭役,若遇上不讲理的地方官,整车整船货物被扣押都是家常便饭。
没人会出来帮商人说理,商人只能把损失分摊到货物跨地域运输售卖的货物的价格中,以至于商品跨地域后价格奇高,百姓不得利,商人也不得利。
钱最后都入了地方官个人的口袋。
沈溪改革工商税的目的,不单纯是要增加朱厚照的收入,而是想改变一些定规,把商人纳入朝廷体系中来,虽然看起来困难重重,但总归要做出一些尝试,况且现在他手下有大批人帮他做生意,改革工商税的结果,其实是为自己谋利。
朱厚照思索半天,或许因为太困倦,再加上沈溪所言太过深奥,朱厚照最后只能是不懂装懂,做释然状地点点头:
“的确是有问题……我看这样吧,沈先生找个时间跟朝臣说说……明日如何?明日朕开午朝,沈先生亲自跟那些大臣说明,有朕的全力支持,沈先生一定能说服他们,这样工商税改革之事就可以定下来。”
此时朱厚照依然停留在用强权赚钱的思维中,不会考虑这么做是否有不妥,只要能捞钱,一切都听沈溪的。
沈溪行礼:“微臣遵旨。”
“好好,就这么说定了,明日举行午朝。”
朱厚照道,“回头朕就吩咐下去,沈先生回去后也赶紧把工商税改革方案拿出具体条款来,写成奏疏,明日到朝堂上商议……”说到这里,朱厚照站起身来,似乎是准备回后殿休息。
沈溪道:“陛下,微臣还有事启奏。”
“等明天吧。”
朱厚照打了个哈欠,眼泪汪汪,精神萎靡不振,“朕有些乏了。”
沈溪知道这小子又在打退堂鼓,心想:“说是明日午朝,等你睡醒后是否记得有这回事还是两说,谢老儿请我帮忙说一下人事任免的事情,若我一句不提,岂非言而无信?”
沈溪道:“微臣只有两句话要说,陛下听完再走也不迟。”
“沈先生说的事情很重要吗?”朱厚照抹着红通通的眼睛,不耐烦地问道。
沈溪点头:“的确很重要,朝廷内有很多官职出现空缺,阉党议定后,还会继续出现官缺,这些官缺必须要交给有能力的人来担任,之前谢阁老呈奏一份任命名单,但陛下迟迟未能批复。”
朱厚照很不耐烦:“朕当是什么,这件事朕就不过问了,有什么官缺,只管找人补上就是……朕不是刚刚安排张苑担任司礼监掌印吗?沈先生稍后去跟张苑说,朕已同意让他朱批即可。朕真的困了,有事明天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