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苑低下头,脸上满是苦涩,打从心眼儿里不认为自己没资格调度和号令朝堂。
朱厚照道:“让朕好好思索几天,这件事先暂且放过,不过谢于乔去三边之事,必须尽快落实,朕给他委派个差事,以……内阁首辅的身份去吧,让他到三边整顿军务,跟三边总制王琼互不统属,免得谢老头在西北又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张苑心里偷笑:“让你谢老儿嚣张,这下好了,去榆林喝西北风吧!”
……
……
谢迁请辞之事,在二月初九这天有了定论。
朱厚照对谢迁请辞奏疏留中不发,另行下旨安排谢迁以首辅之身前往延绥治理军饷,消息传来,朝野哗然。
眼前已不是谢迁请辞归乡的问题,而是朱厚照丝毫不顾忌情面,把朝中唯一剩下的顾命大臣调到战场第一线,其中蕴含的惩罚意味严重。
三边可说是西北边防最重要的所在,那里很有可能是大明兵马出塞之所,也可能是未来凯旋之地。
阁臣要治理粮饷,宣府这个西北粮仓才是重中之重,朱厚照却故意难为人让谢迁去延绥,明显有流放之意。
谢迁此前几天都没去内阁,不过为不荒废朝事,直接将长安街小院作为临时办公地,票拟他虽然不能直接拟定,却可以将建议转告给梁储和杨廷和。
等于说谢迁人不在内阁,却依然行使着内阁首辅的权责。
可当他得知自己要被发配三边后,顿时心如死灰,痛苦地哀鸣:“想撂挑子都不行,非要让老夫晚节不保?”
谢迁拿着圣旨,颓然地坐在小院书房内,一个多时辰都没动弹一下,他被圣旨上的内容给打击到了,连丝毫愤怒都生不起来,心中全都是不甘。
“大人,外面许多大人前来求见。”
知客进到书房,先是重重地扣了扣门环,然后才大声禀报。之前他已经来过三次,站在门口跟谢迁说话,谢迁整个人完全处于失神状态,什么都听不到,他不敢叨扰,只能连续退下。不过现在外面聚集的大臣实在太多,他不知道该如何处置,只能过来唤醒主人。
谢迁被惊醒,抬起头来,茫然地看了知客一眼,道:“陛下安排老夫去三边当差,他们来作何?难道是想看老夫笑话?让他们散了吧!”
知客问道:“是让所有大人都走吗?里面有几位老臣,平时经常前来府上拜访……”
谢迁想了下,问道:“吏部尚书何世光可在外面?”
知客点头:“在。”
谢迁叹道:“那就请他一人进来……跟他说请他帮忙代老夫把人遣散,要是陛下知道这么多大臣聚集到老夫府宅,指不定又得横生波折,怀疑老夫想要做什么……老夫还想过几天清静日子,唉!”
谢迁说话软绵无力,这道圣旨对他打击不轻,他试着起来,但努力几次后徒劳无功,最终选择放弃,继续坐在那儿唉声叹气。
在知客引领下,何鉴信步进来。
谢迁抬头见到老友一副神采奕奕的模样,心里突然感觉一阵悲凉,平时朝中能够交流的只有何鉴,就算对方是个骑墙派,但在大小事情上从来没给他扯过后腿,不过这次朝议何鉴选择称病回避,虽不知其中内情,也觉得对方有意跟他疏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