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三六六章 按图索骥(2 / 4)

寒门状元 天子 17594 字 2023-05-18

朱厚照好奇打量,发现有几天没见到张苑的人了。

朱厚照当即蹙眉:“张公公,刚回来那会儿,你做事倒还勤快,知道来跟朕请示,但最近你好像又恢复到以前那种自作主张的状态了啊。”

张苑道:“陛下,是有人阻挠老奴面圣。”

朱厚照惊讶地问道:“谁?”随即环视在场之人,最后目光落到了小拧子身上。

小拧子非常紧张,生怕张苑点出他的名字。

好在张苑深谙“做人留一线,日后好想见”的处世之道,没有告状的意思,道:“陛下,就算有宵小阻拦,老奴拼死也要到您面前进言,这里是兵部侍郎陆完陆大人上奏,恳请尽快补上兵部右侍郎的空缺,请陛下示下。”

“这样啊……”

朱厚照搓了搓手,略微沉思后问道:“陆侍郎是怎么说的,他觉得谁合适?”

张苑道:“陆侍郎并未提及。”

朱厚照点了点头:“那好办,你去问沈先生吧,兵部本来就是他负责,有什么事也是他承担,总不能什么事情都跑来问朕吧?”

这边朱厚照将走,小拧子总算松了口气,不过就在他准备跟朱厚照一起离开时,张苑的声音又响了起来:“陛下请留步,还有一事,老奴要启奏。”

朱厚照皱了皱眉头,随即停下脚步后,回过头有些不耐烦地喝斥:“有事就不能一次说完吗?”

张苑往小拧子身上瞄了一眼,道:“陛下,事关重大,非要单独奏禀才可。”

小拧子有些恼火,瞪着张苑,似乎是在怪责对方针对自己。

朱厚照略微颔首:“那好,你们都退下吧,朕倒要听听张公公要说些什么。”

“喏!”

一堆随从,包括小拧子在内,只能自觉地退到远处。

此时朱厚照才问:“有什么话你就直说,是关于兵部新侍郎人选,还是关于之前那案子的?”

张苑往前挪几步,凑到朱厚照跟前,小声道:“陛下,关于那案子,老奴已查出一些端倪……京城不断有人送物资到南方,连下雪天都不间断,综合方方面面的情况,已经确定是建昌侯府的人。”

“这算什么?”

朱厚照对这种证据显然不太满意。

张苑继续道:“老奴查知,这些东西中夹杂有火器制造图纸以及最新的火药配方,还有倭人打造枪支需要的钢铁……陛下您想,建昌侯祖籍北直隶,如今在京城安家,家中又没人做买卖,为何要运送物资南下?通常赚钱都是从南方采买货物运到北方销售,为何偏偏两位侯爷反其道而行之?”

不自觉地,张苑把张氏兄弟扯到了一块儿。

朱厚照怒气冲冲地道:“查了几天,就这么点东西?你说的这些真凭实据吗?没有证据,什么都白搭……哼,没用的东西,朕要看的是确凿的人证物证,而不是捕风捉影。朕看你不用混了,直接找棵树吊死算了。”

张苑的能力就那么回事,如果没有沈溪相助,他根本就毫无头绪,费尽心机得到的线索却不能让朱厚照满意,只得垂下头,委屈地道:“陛下,老奴的确是尽心在查,但到底这里距离东南沿海甚远,派出去的人最快也要一个多月才能打来回,现在知道的一切都是在京城周边查获的……”

朱厚照一点儿都不体谅:“没用的东西,指望你还不如指望一头蠢驴。”

“陛下……老奴尽力了。”

张苑脸上满是委屈之色,几乎要哭出声来了。

朱厚照心烦意乱地道:“再给你几天时间,年底前必须要拿出确凿的证据来,还是那句话,查不出东西来,你自己去找根绳子吊死吧,朕不想见你!”

“是。”

张苑只能不甘地应承下来。

朱厚照气呼呼将要离开时,张苑再道:“陛下,那兵部右侍郎……”

朱厚照怒道:“让你去问沈先生的意见,难道没听见?他说是谁就是谁,这种小事根本不需要烦扰朕,再让朕不痛快,朕就让你不痛快!”

……

……

张苑没有刘瑾那样的觉悟。

他对于皇帝的态度不太理解,好像朱厚照辜负了自己一样,但其实他做的那些事错漏百出,并非是朱厚照有多苛刻。

而且朱厚照一向认为,能由臣子自己解决的问题,绝对不需要来烦他,就算臣子解决不了的问题,也应该由臣子自己想办法解决,总归除非涉及到他的皇位和身家性命,否则最好是下边的人自行处置。

张苑很窝火,本来志得意满去见朱厚照,以为能给皇帝留下个好印象,结果去了才知道是自讨没趣,他只能赶紧退下。

生怕被皇帝责罚,甚至直接赐他根绳子吊死,张苑唯一能做的便是去找沈溪,看看沈溪有什么对策。

到了沈家,门子直接引他到书房,见到沈溪后张苑便开始诉苦,将自己的遭遇原原本本讲给沈溪听,希望得到同情和怜悯。

“……沈大人,咱家没做错什么,一直按照陛下所说,费尽心思调查,可案子毕竟涉及皇亲国戚,哪里好调查取证啊?现在什么证据都没有,若两位国舅反击的话,咱家就要遭殃了……”

张苑脸上满是委屈之色,眼巴巴地看着沈溪,希望能为他做主。

沈溪神色如常,似乎一切尽在掌控。

“张公公莫要心急,本官问你一句,你很怕两个国舅么?”

张苑一怔,随即露出惊惧之色:“怎么不怕?那可是太后的亲弟弟,尤其是建昌侯,胆大妄为不说,行事还不讲规矩,什么阴损手段都使得出来……他以前刺杀过你,难道你忘了?”

沈溪摇摇头:“他不讲规矩,不能作为你害怕的理由,难道你做事就需要讲规矩吗?”

“呃?”

张苑一时间没听懂沈溪话里的意思,皱着眉头问道,“沈大人这话,咱家有些不理解……建昌侯不讲规矩,那是因为他是国舅,地位尊崇,本身他也是那种飞扬跋扈的性格,没人敢惹!而咱家站在内官之巅,执掌司礼监,看起来风光,但说到底就是陛下跟前听用的奴才,怎么能跟国舅相比啊?”

沈溪道:“若你做事不讲规矩呢?”

在某些问题上,沈溪发现张苑很愚钝,这也与其出身低微文化程度不高有关,很多事没法解释清楚,只能一步步引导,但很多事沈溪又不想说得太明白,以免授人以柄。

张苑想了下,不解地摇头:“沈大人的意思,是让咱家也玩一些阴的?”

“明着去查,你当然查不到两个国舅的劣迹,因为这件事发生后,他们肯定会有所收敛和防备,把一些关键的人证物证藏起来,除非你能将二人抓起来拷问,否则谁会轻易承认自己的罪责?”

沈溪背过身,没有再看张苑,但他说出的话却发人深省。

张苑仔细思索,隐隐觉得自己开窍了,“若咱家不讲规矩,又该如何做?沈大人,你说话直接点儿吧,你知道……咱家有时候脑子迷糊得紧,你不揭破那层窗户纸,怎么都想不透……咱是自己人,不需要那么隐晦,有一说一就行。”

沈溪没有回头,道:“话说得太过直白,那我岂不是帮你做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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