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烟笑得明媚,好似说的不是甚要紧的话儿,但明眼人儿都瞧得出,这眼里是透着彻骨的寒意的。
这满屋虽升火烧炭的,却也似冰窖子般,既冷又闷的,叫人忍不住想探到外头大口吸气儿。
那两个丫头面上微怔,也是去瞧堂上的孙妈妈。
那孙妈妈此刻哪里还会理她们,只偏着头,手里的帕子被揉作一团,上头甚至浸着些许的手汗。
倒是个忠心不二的,几个丫头虽是额头上沁着露珠大小的汗,却还是闭口不言的,好似嘴被糊上了,用箸儿去撬,怕也是无济于事的。
“既是没有的事儿,那样个活生生的人儿进去了,你们也是眼睛不好,看不着么?也是个失职的,该是犯了错的,该罚的。”水烟心下一紧,连忙转了话锋,淡淡道。
言罢,便打直了眼儿去瞧堂上的孙氏,只见她晏晏一笑,道:“烟姐儿倒是个公正的,是该罚的,便各去外头领二十杖罢。”
语音刚落,便见着几个婆子掀帘进来,将两人拖了出去。
随后,便是传来阵阵哭喊声儿。
这声音极刺耳的,听着水烟起了满身的疙瘩,忍着心中的难受,忽地厉声道:“这事儿若是哪日传去祖母的耳里头,也是个不好听的,那我今儿便作了这恨人,打完便打发回家里,除了这将来的隐患。”
这声音故意扯高了些,堂上的孙氏心中一格愣,刚想开口,却被水烟堵住,见她仍是一脸单纯的笑,抚了皓腕上的玉镯,道:“烟儿便僭越一次,斗胆帮阿姬除了后患,只这次事小放过了,若哪日真少了物件儿倒不值当了。”
孙氏又惊又怒,瞳孔放大的瞧着水烟,见她做事果断,面不红心不跳的,这会子哪里像个未出阁的柔弱姑娘?
倒俨然是个当家的主母!
是的,窝囊一世了,若这辈子连自个儿的亲姐姐都给不了公道,那该是后悔一辈子了。
就是为着这口气,也要豁出去博一把。
过了好一会子,外头叫嚷声儿小了些,只听着一个颤抖的哭腔道:“三…三姑娘饶了婢子们…都…是孙妈妈指使婢子做的。”
果不其然,水烟瞥眼去看时,孙妈妈已然是站不稳了,心中一阵冷笑,终是开口道:“抬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