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娘娘.”田令月有些为难。她好好地在长乐宫呆着,怎么能说病就病呢,太医院那边会把脉的。太医院的太医医术高明,若被他们瞧出装病,那还得了。
“本宫没让你装病。”孟玉珠的眼睛里透出别样的神彩,田令月的母亲死了,田令月多少有些憔悴,这憔悴的模样,不用来生病是可惜了,于是给她出主意:“你思念母亲心切,病一场也是难免的,为了皇上的恩宠,你也该争点气,你看永福殿那个,如今连木活都干起来了,你无才无能,再不用些手段,如何笼络皇上的心?在宫里,无宠便跟死了一样。”
田令月默默听着。
回到偏殿时,雪已埋膝。
苍穹无光,暗夜深沉,只有几盏宫灯在角落里发出幽暗的光,也不大明亮。
矗立在长乐宫偏殿的田令月取下了身上的斗蓬交给宫女山竹,只穿着单薄的青绿色薄衫立在廊下。
一夜风紧。
山竹欲把炭火端过来让她取暖,也被拒绝了。
第二日,田令月病倒了。
傍晚时分,长乐宫的太监跑去太和宫找皇上,说是田令月病了,烧得厉害,想见皇上。
皇上来到长乐宫的时候,田令月还在偏殿躺着,太医刚开了药,说是受了寒气,需得养养。
皇上摸了摸田令月的额头,果然烫得厉害。
山竹跪着道:“因主子的母亲去了,主子伤心过度,茶饭不思,近来体弱,如今雪大,受了些凉,就病倒了。”
孟玉珠亲自端了汤药来喂到田令月嘴里:“妹妹也该看开些,人死不能复生,你是后宫的答应,该想着好好伺候皇上才是,你看这么大的雪,皇上来看你了。”
田令月嘴里想说什么,孟玉珠一勺子汤药灌了下去。
“皇上,天色晚了,天冷路滑,不如就在长乐宫歇着吧。”孟玉珠攀着皇上的胳膊,任凭敬事房的太监端了绿头牌来,她也只当没看见,势必要留住皇上。
“田答应病了,得好好歇歇,怕是不能伺候皇上,不如到臣妾那里,臣妾给皇上炖了上好的汤水。”
孟玉珠拥着皇上走了,独留田令月躺在榻上,额头热得能烫熟鸡蛋,眼睁睁看着皇上来了又走。
山竹给田令月掖了掖被子,听着正殿里太监宫女忙碌的声音,山竹低声道:“明明说主子病了让皇上来陪主子的,不想皇上一来就被那边抢走了,主子不是白白病了一场吗?昨晚上那么冷,主子在雪地里站了那么久.”
“嘘——”田令月的小脸烧得红扑扑的,隔壁的声音她何尝没有听见,但她有什么办法,如今她虽眼孟玉珠坐一条船,但孟玉珠是贵妃,是长乐宫的主位娘娘,她只不过是依附在孟玉珠身边的一棵藤蔓罢了。孟玉珠这些天连皇上的手也没摸到,正好借这个机会跟皇上亲近,她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答应,就像后宫的一只蚂蚁,分量太轻了,她抢不过。
卧房里。
玫红色绣金牡丹帷帐一重又一重。
绣着杨贵妃华清池沐浴图的屏风上,挂着孟玉珠肉粉色金线乘云绣的敞衣,皇上来长乐宫之前,她已经坐在铜镜前捣鼓了一个时辰,梳着飞仙髻,黑如乌云的头发松松盘着,满头珠翠乱入晃人眼,一支赤金镶南珠簪子,一支银嵌双玉珠步摇,堆叠的红宝蓝宝冠子上,还插着一朵鲜艳欲滴的海棠花,一对儿珍珠耳环在灯光下闪着幽幽的泛白的光,衬得她脸色也白了几分,她的胸口更是如积雪一般,白得透亮,她只穿一件若隐若现的掐腰束身裙子,裙摆上是朦朦胧胧的繁花。
屏风透着荧荧的光,她站在屏风前,伴着长乐宫的暗香,缓缓起舞。
朦胧既美。
这一刻很朦胧。
孟玉珠是精心打扮过的,就是跳的这支舞,也是练了好几遍的。
本以为这一晚的侍寝会格外有情调。
后来发现想多了。
孟玉珠舞了半柱香时间,皇上竟没抬头看她一眼,只是怔怔盯着窗外,看高让倒影在窗户上的影子。
孟玉珠什么时候坐过这样的冷板凳?
难不成那个太监高让比自己还勾人?
皇上一直盯着他看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