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琴只看做工,便知是张不可多得的好琴,若是真的坏了实在可惜。
有之前的事情在,林献之和常泊谢绝了小僧带他们参观古寺的提议,跟着蒋娈一齐下了山。
蜿蜒的小路贴着陡峭的山石,窄小到三人无法并肩而行,人行于其中更显渺小。
只得是蒋娈抱琴走在前面,林献之和常泊跟在后面。但即便如此,三人也是一路说说笑笑不曾停过。
琴行位置不算显眼,甚至有些偏僻,也不知蒋娈是怎么瞧见的。
不过里面着实清幽雅致,似乎还焚了香,似林献之这种并不好音律的人也多了几分兴致。
店老板是位女子,约莫三四十岁,笑起来很好看。
蒋娈说了来意,这才将琴拿了出来。
这位老板也是个识货的,瞧了一会儿才道:“姑娘,你这琴倒是难得一见的好木材,若是要修也不是不行,只是颇为费时。”
蒋娈一听能修,也是松了口气,忙道:“那就麻烦老板了,我不着急。”
待老板娘将那琴抱进内堂,蒋娈才有了兴致去看店里的琴。
其中也不乏上品,她看得手痒,忍不住便要试试。常泊和林献之还在四处打量,却听见有琴声清灵蹁跹而起,正是《庄周梦蝶》。
两人听得如痴如醉,常泊自问这样的琴技,他那怕苦练十年也难到达。
忽而听得门外有人朗声赞:“妙,妙!”
常泊正仔细听着,忽然被打断也有些不喜。
倒是林献之听这人声音耳熟,往门口瞧去,只看见一个青衣青年走进来,身姿挺拔,眉眼含笑。
“呦,许久不见,宋兄风采依旧啊!”
那人这才看见林献之,原本含笑的眸子立时转为了惊讶:“你你你……你怎么也在这儿!”
常泊见那位宋兄脸色奇怪,料想是和林献之有些“交情”,不由失笑。
果然,那人指着林献之“你”了半天,就在常泊以为这位青衣人会冲上来跟林献之大打出手时,那人却扭头出了琴行,几个纵身就没了影子。
常泊和蒋娈面面相觑,方才常泊甚至已经想好了给老板娘赔礼道歉的话,那人竟然就这么跑了?
看到常泊和蒋娈这副样子,林献之笑道:“这小子是青城派的,早些年跟他师傅上过华山小住,日日被我打的鼻青脸肿,愣是求着他师傅提前下了山。也不是我自夸,江湖年轻一代‘狗不理’,就是区区在下了。”
看他还颇有几分得意,常泊叹了口气,道:“大哥,你这交友还真是……广泛。”
林献之知道他是想说自己不稳重,却也不生气,顺手搂着他肩笑道:“三弟啊,你好好想想,就是你这么个与世无争的小徒弟都能被我找来喂招,这几大门派的年轻一辈早被我结识了一遍了。”
常泊想想也是,不由莞尔。
“只是这小子名声不好听,又偏爱喝花酒逛青楼,我不想教他跟蒋妹搭话,这才出声挤兑他。”
蒋娈今日知道琴能修好,也是心情不错,见两人说的热闹,道:“却没想到大哥也是个心细的妙人儿,若是参加英雄会,岂不占尽了便宜?”
三人正笑,里屋的老板娘终于走了出来,见蒋娈坐着,道:“方才弹琴的就是姑娘吧?姑娘这琴技真是世所罕见呐,无怪姑娘的琴那样名贵。”
蒋娈甚少在外走动,也不知自己琴技如何,只当自己琴技平平。加上她祖父总告诫她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她便一直觉得自己不过尔尔,今日不断有人赞她,倒是教她有些不好意思。
她一身功夫七成都在琴上,没了琴便像是剑客没了宝剑,总觉得不踏实,今日正好想买一张,便道:“老板娘您可太客气了,这张琴我很喜欢,麻烦帮我包起来吧。”
于是蒋娈抱着新琴,三人欢欢喜喜地上了嵩山。
今日天气一直闷闷地阴着,三人上山前又下了点小雨,嵩山上雾气缭绕,远看恍如白莲。
蒋娈感慨:“不愧是名山,竟连山雾都是莲花状。”
常泊和林献之深以为然。
自从在嵩山住下,林献之天色微明练功吐纳,清晨练习剑术,只是到了午间总觉得无趣,便爱去跟少林寺武僧切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