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眸落在眼前的庶妹身上,见她清亮的杏眼中那焦急与担忧不似作伪,心头掠过淡淡的讥讽,“我这身子,老毛病了,一直断断续续地难好,还不知能活到几时”
“长姐莫说这话,您心善,定是能长命百岁的”阿萦急忙道。
不论长姐帮她是为了什么,至少她没有冷眼旁观,阿萦幼时吃了太多的苦,知道这世间从来是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毕竟即使是血脉相连的堂姐妹,她不过一介卑微庶女,长姐却是沈家嫡长女、堂堂卫国公夫人,平日里连话都没说过几句,长姐根本没有义务来帮她。
沈明淑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阿萦,突然伸手按住阿萦的手,沉声说道“阿萦,若长姐现在有难,你可愿相帮”
阿萦睁大双眼。
沈明淑苦笑道“这几年来我时常盼着膝下能有个孩子,你姐夫忙,有个孩子在我身边,即使不是亲生,再苦再累我也有个盼头。”
“先前我帮你姐夫挑了两个通房,只是你姐夫无论如何都不肯收,我想找个知根知底的良家女子纳为良妾,而寻到的女子要么不够柔顺,要么不够貌美,竟没有一个称我的心意。”
“昨夜姐姐还做了个梦,梦见姐姐生了个男孩儿,这孩子跟他爹爹一样有出息,我请了全京城最好的夫子大儒教导他读书、识字,让他进府学和国子监,他天生聪敏,什么都一学就会,一点就透。”
说到此处沈明淑却又话锋一转,怅然道“可惜我怕是看不到那一天了,我这身子,大夫说难以有孕,姐姐就想即使我不能有自己的孩儿,便是我的弟弟也断不能叫他一辈子没出息。”
“阿萦你也知道,你大哥文不成武不就的,日后能袭爵都算他的大出息了,玦哥儿却不同,他年纪轻轻读书就极好,便是你不为自己考虑,难道就忍心看着亲弟弟一辈子在沈家族学被人欺负打压,大好的年华一无所成”
沈明淑看着阿萦,轻柔的声音像是带着蛊惑一般地问
“阿萦,你舍得”
阿萦面白若纸。
“且不说玦哥儿,这次你回了沈家,改日二婶又逼将你嫁给什么张大人、李大人,届时阿萦你又该如何自处”
利诱罢了,沈明淑再云淡风轻地添上最后一把火,“长姐护得了你一时,却也不可能护你与玦哥儿一世。”
“除非”
沈明淑扫了眼已是脸色煞白,身子摇摇欲坠的阿萦,故意停顿一下,吃了口茶。
打蛇拿七寸,沈明淑从不做无准备之事,既然看中阿萦,阿萦如今便是她的掌中之物,绝翻不出她的五指山。
适才那话她说的已是够直白,就算阿萦再笨,也该猜的出来她的意图了。
姊妹、姑侄二人共侍一夫,在本朝并不罕见,尤其是如阿萦这般身份低微的庶女。
比陪嫁丫鬟更体面些,全部身家又被嫡姐牢牢握在手中,最好拿捏不过。
沈明淑给了阿萦三天的时间考虑。
若是阿萦同意,她会寻个黄道吉日将阿萦抬进卫国公府,风风光光做姨娘。
从此沈玦可以念府学,进国子监,再也不必受沈二夫人与同父异母弟弟的欺凌打压。
而阿萦,只要生下国公府的庶长子,就可以做贵妾,日后锦衣玉食,享不尽富贵荣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