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那封信送出去不久,梁夫人给她带来了新的邸报。
合州城破,朝廷大军一路势如破竹地向西南行进,接连攻下铜陵、定远,士气大涨
当夜阿萦终于安心地歇了个好眠。
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官兵陆续收回了顺庆府与重庆府,因裴元嗣先前在湖北与辽王打过交道,熟悉水战以及长江以南的环境和情况,因此在稳定了蜀地大部分地区的局面之后,裴元嗣便亲自率领另一路十五万朝廷大军走水路前往湖北,准备与西路冯维、郭允等人的部队,对董敬和蜀王形成东西夹击之势。
金秋十月,蜀地的温度依旧很高,阿萦身上还穿着单衣,换成京城这时候她早该穿上夹衣了。
闲暇之际梁夫人会带着阿萦出去走走逛一逛,前线捷报频传,阿萦心情也畅快许多。
就是不知道为何,偶尔她还是会做一些骇人的噩梦。这日晌午她在房中小憩,梦中忽见城内饿殍遍地,哀鸿遍野,阿萦惊醒后心慌不止,让桂枝赶紧去将梁夫人给请过来。
“夫人可知张豫所为何人,严鼎正与吴远谋反后逃走的反贼中可有此人”
“张豫”
可惜梁夫人平日里对夫君的朝政之事并不感兴趣,闻言她也是一怔,细细思索片刻后摇头道“未曾听闻此人,三个月前逃走的那人名为曾老,乃是严鼎正的幕僚,裴夫人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么个人”
阿萦唇紧紧地抿了起来。
适才她做梦时似乎魂魄又回到了前世,隐约在梦中听到有人议论蜀王叛乱之事,其中提到了三个人的名字,除了蜀王,有严鼎正、吴远,还有一个人便是张豫。
先前阿萦只记得冯维是死在三个叛将的手中,在严鼎正的鸿门宴之后,她一直以为漏掉的那个人是叙州卫指挥使董敬,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张豫又是谁
阿萦心内忽有不祥的预感,并且这种感觉令她莫名的慌张心跳加速,直觉告诉阿萦会出事,阿萦担心裴元嗣,嘱咐梁夫人赶紧去帮她打听此人,一有消息就来跟她禀告。
大约半个时辰的功夫梁夫人就匆匆赶了回来,“裴夫人,你刚刚说的这个人叫做张豫,莫非就是巴州卫指挥使张大人张豫”
“巴州卫指挥使”阿萦一惊。
巴州隶属保宁府,保宁府与成都府一衣带水,相距甚近,保宁府不是一直都没被叛军波及吗,这巴州卫指挥使怎么会想不开追随蜀王谋反,莫非是她听错了名字,记混了人名
梁夫人自是不知阿萦所想,继续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我适才让小厮去都司打听的时候,听都司衙门里的人说今日上午剑州城下来了一队约莫足有百人的人马喊话说要进城避难,求布政使黄大人赶紧放他们进去,那位领头的军官正巧就姓张,细问才知乃是去年保庆府新上任的巴州卫的指挥使张豫”
蜀王叛乱之后蜀地十三个府全部处于戒备森严的状态,城门白天关闭,没有布政使黄大人的手令批准,任何闲杂人等都不能随意进出城门。
因为夔州城久攻不下裴元嗣等人便绕过了夔州,但夔州城就位于成都府的东北方向,留着夔州始终是个隐患,是以裴元嗣离开之前在剑州留下了三千精锐将士守城,以防备蜀王施展围魏救赵之计突然袭击。
所以张豫要进剑州城内需要得到黄大人的批准,问题却是黄逊之并未见过这位巴州卫指挥使张豫的样貌。
张豫急着进城避难,说是巴州被蜀王的叛军攻破,他们这支残兵败将无处可去,后面的叛军还在穷追不舍,让看守城门的士兵们赶紧把他们给放进去。
黄逊之紧急召集了布政使司、按察使司和都司的所有大小官员过来,询问谁认识张豫。
一阵沉默过后,都司衙门的一位指挥都事站了起来,道他与张豫是同乡,认得张豫,可以去城门楼上辨认。
黄大人一挥手,让他赶紧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