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坠马 三合一!(3 / 4)

好嫉妒啊!

旁边众人听了,也有羡的,也有叹的,也有说酸话的,不一而足。

好些人一旦自己心里不痛快了,便会想方设法叫别人更不痛快。

忽有人想起来什么似的,扭头看着郭腾和徐兴祖,神色中透着明晃晃的挑拨和恶意,“对了,说起来,郭徐二位仁兄之前也曾名列前矛,怎的如今却连个廪生都没混上,如若不然,此时欢呼声中必然也有你二人一份。”

有人见这情形不对,慌忙出来打圆场。

“大清早的,说什么梦话!没睡醒吧?”

郭腾面沉如水,抓着书本的指关节都泛了白,对方却全然不惧,毫不避讳地瞪回来。

倒是徐兴祖心态不错,短短须臾便回转过来,平静地望向那人道:“胜败乃兵家常识,这又算得了什么呢,倒是这位仁兄,你在县学一待六年,怎么不往上去呢?是不想吗?还是这县学的饭菜过于可口不舍得走?”

他用最平静的表情说出了最尖酸刻薄的话,与素日的圆滑截然不同,显然内心也不是没有波动。

话音刚落,众人便哄堂大笑起来。

最初挑衅的那人气急,恼羞成怒之下,竟一把丢推开书桌,捏着拳头就要扑上来。

“做什么做什么,闹哄哄的,不成体统!”千钧一发之际,先生进来了,眼见屋里众人非但没有提前打开书本温习,反而有要抱团打架的样子,不觉怒气冲冲,狠狠责骂了几句。

甲班的人更闹腾,却也不见有哪位先生责罚。

众人心中忿忿,终究也不敢辩驳,讷讷应了,又各自检讨,如此方才揭过。

乙班的闹剧甲班众人一无所知,还是丁班的齐振业隐约听见动静,又去打探了一回,这才抱着戏谑的态度与秦放鹤分享。

牛士才便叹气,既微妙地觉得是自己顶了他们的位置,才至如此境地,又有些同情徐兴祖和郭腾的遭遇。

“那不然你去同他们换?”齐振业冷不丁丢过来一句。

“啊?”牛士才愣了下才听明白他说的什么,本能摇头。

摇完头,又隐约觉得不妥,脸色顿时尴尬起来。

他人处境不佳,又与自己有瓜葛,不主动提也就罢了,提了之后却又……

齐振业嗤笑一声,不再说话。

木已成舟,天天在这儿说什么废话呢?落到外人眼中,并不会觉得你宽和仁慈,反而更像胜利者的炫耀和高高在上的怜悯。

齐振业掏掏耳朵,觉得有些晦气。

都分班了,那两个名字还叽叽呱呱萦绕耳边,烦不烦呐!

可千万别搅和得中秋都过不好!

啧!

最近秦放鹤脑力体力双消耗,就有点馋,馋得晚上做梦都在吃席。

但县学食堂的伙食……不提也罢,于是次日一早便让秦山去买了好大一块五花肉来,又向食堂借了各色配料。

他先细心除去表皮猪毛,又往锅底干烫过,刷干净后再挨个切成一寸见方的大肉块,再以麦杆细细地打四方结扎起来。

锅内炒过糖色,加入配料之后水没过,肉块放到炉子上,小火慢炖。

做完这一切之后,秦放鹤叉着腰,长长吐了口气,满脸郑重地拍了拍秦山的肩膀,仿佛在传承什么神圣的使命一般。

“今天上午你什么也不用做,什么也不要做,就在这儿守着。谁来了也不许他开,中间不要停火,火不要太旺,也不要太小,等到中午我来。”

太饿了,脑子和身体双重饥饿,他现在就想大口大口吃肉。

这种情况下当然是油嫩软烂,肥而不腻,咸甜适口的红烧肉最佳!

难得见秦放鹤如此郑重其事,秦山油然生出一种使命感,当即拍着胸脯满口应下,“你只管去,我就在这守着,人在锅在!”

因有红烧肉在前面吊着,一整个上午,秦放鹤都干劲满满。

同学们不觉十分惊恐,恍惚间也被这气氛感染,跟着卷起来。

连素来不苟言笑的朱先生见了都频频点头,欣慰异常。

果然,这班里还得有个积极的带头羊啊。

甚好,甚好!

肖清芳见缝插针,借机向朱先生发起邀请,希望他也参与写选本的事,毫不意外被拒绝了。

然那肖清芳也是个犟种,越不让干的事儿越要干,下了课就偷偷跑去找李先生,想委他做个说客。

李先生就笑着摆手,“不中用,敬之最不爱掺和这个,我去说也没用。”

也不知肖清芳怎么磨的,回来的时候就也有些兴冲冲,众人问他时,他却一味卖关子,只叫众人等着看好戏。

中午放课的钟声一响,秦放鹤便如脱缰野马,连孔姿清都顾不上等,甩开腿子撒欢儿似的冲到食堂。

秦山老远就在探头探脑等着了,见他过来,忙不迭邀功,“鹤哥儿,我一上午都在这等着,守得死死的,没人过来!”

秦方鹤才要夸奖,却见秦山捂着下面原地蹦了几下,面容扭曲,狗撵似的扭头就跑,“你来了就好,我我先去上个茅房!”

老半天没敢挪地方,可憋死他了。

秦放鹤抚掌大笑。

早有食堂的大小师傅闻见香味,只是不好意思打开看,如今见正主已到,便都凑过来瞧热闹。

火候刚刚好,秦放鹤拿了两块干净抹布垫着,将砂锅端下来,稍微放了会儿,再深吸一口气,缓缓掀开盖子,一股极为浓郁霸道的香气轰然炸开!

“嘶!”凑近了看热闹的师傅们顿时被香得翻了一个跟头,不自觉深呼吸后仰。

天爷,这是什么味儿,香煞人了!

早起离开时的大半锅水早被收干,只剩下粘稠的绛红色的浓汁正在锅底边缘咕嘟咕嘟冒泡,炸开时藕断丝连。

那一块块红白相间的猪肉已然裹满酱色,油汪汪亮闪闪,用筷子尖儿轻轻一碰,便颤巍巍抖动起来,爱煞个人。

这会儿也陆续有人到了食堂,闻见香味便都非常统一地往这边摸过来,边走边难掩兴奋地热烈讨论:

“俺滴个娘啊,这么些年了,食堂的大师傅们可算开窍了,这是做的什么好吃的?”

“肉吧,闻着老香了,我要吃两碗!”

然而下一刻,就有食堂的小伙计过来解释说是学生自己开的小灶,他们没份儿,顿时一片哀鸿遍野。

又有人不死心,踮着脚尖拼命往前探头,试图看清时哪个混账王八,竟然光天化日下做出如此丧心病狂之举……若是自己认识就好了,倒可以厚着脸皮蹭几口。

秦放鹤已然全心投入到了红烧肉之中,全然不理会后方骚动。

这会儿秦山也回来了,秦放鹤叫他拿出盖碗,先单独盛出几份来,分别给孔姿清、齐振业,还有他自己和秦山。

他一口气做了好几斤呢,光他们四个肯定吃不完。

当然,也不排除能吃完吧,但这种事情最重要的还是要分享,不然人家视死如归喝刷锅水,你们扎堆儿吃红烧肉……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么?

耽误了这么会儿功夫,学生们已经陆续来到食堂,几乎每个进来的人都要问一嘴今天做了什么,为什么这么香,他们能不能多要几碗?

齐振业熟门熟路挤到秦放鹤身边,一看那肉,哈喇子都快流下来了。

“乖乖,饿弟手艺这般好!”

旁边有些人知道自己吃不到,难免酸溜溜的,在那里嘟囔些什么君子远庖厨之类的话。

秦放鹤压根儿也不理他。

还什么远庖厨,扯你娘的蛋,我家里就我一个人,我自己不下厨,等着饿死吗?

相较之下,齐振业的回应显得更加简短有力,“滚蛋!”

对方:“……”

简直,简直粗鄙!

除去秦放鹤给自己人留的,剩下的还有几十块,甲班那二十来个人,怎么一人也能分得两块左右,打牙祭倒也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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