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见锅底还有那么多香汤浓汁吗?正好拌饭吃,简直能美惨了。
这十天下来,甲班众人已经与秦放鹤陆续打成一片,此时见他亲自下厨,又如此大方,难得的是炖肉色香味俱佳,先不要钱似的疯狂输出一波奉承话,然后纷纷如饿死鬼投胎般扑上来,争着抢着去夹那肉。
却不想那肉炖得十分软烂,若非麦杆捆着早散了,众人见状,只得又去取调羹。
有后门可走的孔少爷不急不躁,先用筷子将那肉方一分为二,内侧也蘸取汤汁后,方才送入口中。
咸甜适口,肥而不腻,瘦而不柴,妙极。
“比那日更好。”他向秦放鹤真诚夸赞。
齐振业刷一下把脸从碗里抬起来,惊讶且嫉妒,“啥?”
这小子不是头一回吃?!
有人要了炊饼,有人要了面汤,拿炊饼的便无师自通,从中间掰开,夹着大块红烧肉先用力往汤底一蘸,待四面裹满汤汁,然后连汤带肉放在中间用力一捏,大口吃下十分满足。
正吃得舔嘴抹舌,忽听得食堂外有奔跑之声,竟是李先生举着几张纸冲进来,罕见地带了些与年龄不符的活泼。
他朝甲班学生喊道:“文章来了!”
众人兀自满头雾水之时,肖清芳却已得了信号冲上去。
然而他尚未至,后方已杀出一个跑得脸红脖子粗的朱先生,二话不说扑到李先生身上,涨红着一张干巴的老脸与他争抢起来。
李先生哈哈大笑,竟将那文章抽空折了几下,用力抛出。
肖清芳嘴里还嚼着红烧肉,腮帮子鼓鼓囊囊,脚下却已奋力一蹬,如蹴鞠扑球般鱼跃而出,一把将那几页纸抓在怀中。
秦放鹤:“……”
这特么什么情况?!
肖清芳那厮之前说的惊喜,就是这个?!
食堂中其他人早已看傻了,这是闹的哪一出?
肖清芳接了文章,兴奋难当,当即使了一招懒驴打滚从地上爬起来,发髻也开了,裤腿也散了,皆顾不上,只一边挥舞着文章一边朝秦放鹤这边跑过来,神色癫狂,口中含糊不清道:“来了,来了,朱先生的文章来了!”
秦放鹤:“……”
大可不必!
众人先是一愣,继而恍然大悟,迸发出猛烈的欢呼。
好家伙,真是好家伙,合着朱先生不愿意,你怂恿李先生去偷哇!
意识到这一点的秦放鹤再看肖清芳时,眼神就有点不对了。
他深吸一口气,扭头问旁边一脸见怪不怪的孔姿清,“这厮一直这样?”
有前科吧?!
孔姿清:“……”
少爷看上去似乎并不愿意承认,然铁证如山,也只好颇为郁闷地嗯了声。
那边朱先生一看文章已然传递出去,也知无力回天,在原地恨恨地跺了跺脚,用力朝李先生指了指一扭身,拂袖而去。
李先生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站在原地拍掌大笑,十分得意。
众人:“……”
他娘的你们甲班的人从上到下简直都有毛病!
因肖清芳怂恿盗窃,不对,是搜罗文章有功,众人心服口服,一致同意将最后两勺红烧肉的浓汤和肉渣的分配权交于他。
肖清芳不负众望,一股脑全分配给了自己。
甲班众人大怒,一呼百应,群起而攻之。
齐振业早就抱着大碗挪到一边,蹲在地上边吃边看,最后咧着嘴冲秦放鹤和孔姿清直乐呵,“你们甲班的人怪有意思的咧!”
秦放鹤:“……”
孔姿清:“……”
不不不,不都是这样的!
下午马术课的时候,就有人陆续打听到甲班早起大笑、中午抢纸的缘由。
“说是那位小秦案首找了人刻选本,甲班众人都有份哩!”
“啧啧,真是好命……”
“瞧这话说的,谁叫你不是案首?你若是,你也去!”
那几人说着,便都低低地笑起来,笑声中满是羡慕和酸涩。
谁不想刻本子呢?又能扬名又挣钱。
虽说都是秀才,可甲班和其他几个班的人之间,却像隔着一条鸿沟。
也不知谁叹了口气,既像说给同伴,又像自言自语,“那些人早晚都会中举,至于咱们么,啧啧……天分。”
“秦放鹤”
“案首”
“甲班”
“天分”
这几个字眼犹如噩梦,自县试之日起便在郭腾周身萦绕不去,每当周围的人提一次,他心中的怨怒便盛一分。
又是他!
怎么又是他!
他就不能消停些吗?
斜对面的秦放鹤正在接受夸奖。
托日以继夜,几乎牺牲掉睡眠的福,秦放鹤所有课程全都进步神速,虽然才正式上了四节骑术课,但现在已经可以骑着小马驹快步溜达了,发出的指令,座驾也能很好地接收。
不敢不抓紧,听说天凉之后还会加入蹴鞠课……
“你学得很快,”骑术师傅赞道,“下节课可以试试小跑,掌握了诀窍便不觉得难了。”
秦放鹤也觉得挺美。
照这个速度下去,或许年底自己就能晋升快班呢!
嘻嘻!
时候不早,也该下课了,骑术师傅便打了个手势,示意慢班的学生找地方下马。
中间人多,秦放鹤便驱动小马往旁边走去。
结果刚走出去几步,他突然就注意到马儿背部肌肉紧绷,双耳也嗖地转向后方。
有情况!
秦放鹤才要回神查看,就听得后方一阵马蹄声飞速逼近,中间还夹杂着不知谁焦急的大喊:“郭兄!”
郭兄?!
慢班中仅有一人姓郭!
狂奔中的马匹速度惊人,正努力控缰的秦放鹤脑海中刚划过这个念头,胯/下马匹便已受惊,猛地向一旁蹦了起来!
秦放鹤瞬间失去平衡,天旋地转之际,只来得及遵循本能身体蜷缩,双手抱头,然后重重跌了下去!请加qq群:647547956(群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