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一时静了下来。
他仿若无事一般自顾自斟了茶细细啜饮,信口问道,“你猜,你舅舅为何不敕封你为郡主,或是公主?”
小七不答他。
她自己是什么出身,在沈家又是什么境遇,只有自己是最清楚的。有关氏与沈淑人在,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做什么郡主公主。
但也并没有什么关系,沈淑人如今是魏国公主,不也要嫁给燕庄王那个生了病的老头子吗?
可见做公主也并没有什么好。
她只盼着回桃林,山间柴门自在地过余生。
但那人所想与她显然完全不一样,那人道,“魏国的郡主在燕国为奴为婢,他们却毫无办法,丢不丢人?”
小七心头一凛,原来如此。
她抬眉望向许瞻,那人拈起帕子拭净了唇上血渍,继而挑开帷幔,将帕子扔了出去。
她心口一窒,她想,她在许瞻心里终究是不干净的,是个“脏东西”。
但这不算坏事,于她而言,他的嫌恶是好事。
她守着处子之身,待攒够了五百刀币便能干干净净地回魏国,干干净净地见大表哥。
那人兀自闭目养神,那棱角分明的脸也只有阖上一双犀利的凤目时才能显出几分柔和来。
王青盖车四角垂下的赤金铃铛叮咚作响,十六只马蹄在燕宫的青石板上踩出清清脆脆的声响。
终究是离长乐宫越来越远。
也离她的大表哥越来越远。
小七乖顺坐着,心里却百转千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