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知道如何令他嫌恶。
嫌恶了,自然便会松手了。
那人身子一僵,此时却并没有放开,只是声音冷了几分,“上车,我与你有话说。”
周延年的马车很快赶了上来,他在此起彼伏的犬吠声中将她抱上马车,鲛纱的帷幔在春夜的风里左右招摇。
这王青盖车依旧是白日里的模样,只是案上好似多了一双干干净净的丝履。
她蜷在一旁,与他所坐之处形成两个极端。
那人没有追究濯足的事,只是平声问道,“在你眼里,我只是暴戾嗜血的人么?”
小七垂眉不言,难道不是?
同室操戈,诛杀的是自己的父辈兄弟。
动辄征战,屠戮的是魏国的兵卒百姓。
难道不是?
那人问,“王叔答应给你什么?”
她想说,“是公子给不了的。”
但她没有说。
那人又问,“你应了他什么?”
她觉得悲哀,她想说,“是公子不会应的。”
但低头咬牙,到底是什么都没有说。
良原君能给她的,许瞻给不了。她能应良原君的,许瞻也不会允她应。
她什么也不说。
既背弃了他,也不去诱导他。
不去诱导,便是她唯一能为他做的。
那人凝眉,许久方道,“所以王叔终究是要反了。”
她捏着袖口,总算启唇说了一句,“君侯不会做这样的事。”
马车里静默了好一会儿,那人面色难看,他大概已经克制良久,听了这话终于不愿再克制下去了,“你叫他‘君侯’?”
小七不答。
自然是叫君侯,不然叫什么。
继而又想到,好似只有良原君的人才唤他君侯,外人都是称他良原君,与许瞻亲近的人大多称其为王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