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媪受不住刑,半昏半死的,不知还能不能熬到天明。”
左边的人一叹,“用那么重的刑干什么,他是个孝子,做做样子便是。停手罢,留口气。”
掖庭的人应了,少顷又踌躇问道,“公子若不愿见,末将便回掖庭继续拷打......”
左边的人道,“带他来。”
掖庭的人立时领命,穿过庭院往外匆匆奔去。
右边的宾客笑道,“看着不过是个温润似玉的人,竟真有一副铜筋铁骨,我倒希望他是我的人了。”
左边的主人轻嗤,“你在蓟城的人还少么?”
陆九卿很快便来了,他是被人抬了过来。
小七鼻尖一酸,险些泛出泪来。
她看着陆九卿被掖庭的人随手放上了木廊,连茶室的门都不曾进去过。
如今天光愈亮,能把木廊上的人看得清清楚楚。
你看呐,他一身的伤痕,皮开肉绽,血迹斑斑,素来整齐体面的长袍已经破烂得不成样子,那张文气的脸连一丝血色也没有了啊。
那待人一向宽厚和气的陆大人,此时瘫在木廊,他与一块沾满血的破布,又有什么两样呢?
主人问,“有什么话,定要见我。”
陆九卿极力撑起身来,他极力使自己看起来与往常一样得体,但他已是皮破血流,因而撑起身的时候全身都发着抖。
也不知为什么,小七眼泪一滚。
真想去扶他一把呀,去为昔日的章德公主扶一把,也为昔日的小七去扶一把。
她记起来陆九卿对她的善待,也记起来陆九卿曾待她的好。
从前的魏俘受过陆九卿的恩惠与照拂,她记得呀。
她听见陆九卿的声音亦发着颤,“母亲年迈多病......公子开恩,放母亲回家吧,罪臣以死谢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