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那么抓着兰台主人的衣袍,好似新魂跪拜阎王。
直到裴孝廉来拿她,她好似才猛然回过神来,原先淌不出的眼泪、原先发不出声音的嗓子此时忽地好似又恢复了过来,阿拉珠哭着大喊一声,“表哥!”
她声腔凄厉,几乎喊破了嗓子,“表哥看在姨母的份儿上!表哥!看在姨母的份儿上......不要杀阿拉珠!表哥!求你!不要杀阿拉珠......”
她不知她母亲到底对大周后做了什么,一心只想要活命,因而她慌不择路,病急了便胡乱求医,求她的表哥,也拉着她姨母的大旗。
她不知她的姨母此时正受着血咒的折磨,而这折磨便是拜她的母亲所赐。她的母亲又是为了什么,是为了保她将来的后位,用什么来保,用这世间最恶毒的诅咒,咒公子子孙断绝,咒公子破国亡宗。
一切的症结都在阿拉珠身上呐。
公子许瞻生来霸道,从不是一个甘愿忍气吞声的人。
那暗绯的长袍被她扯出了褶皱,扯出了褶皱又被拉平,拉平了复又扯出褶皱来。
可兰台的主人眸光凉薄,他俯视着匍匐在脚下的女人,虽不曾踢开,但一丝情愫也无。
他说,“阿拉珠,你弄脏我了。”
公子好洁,他的护卫将军最是清楚。他说了这样的话,心里必已厌恶至极。
裴孝廉立时拽住了阿拉珠的双臂,似拎鸟雀一般一把将她拖至一旁,厉声喝道,“羌人大胆!”
从前她举手投足,都要响起清脆悦耳的铃铛声。
如今呢,如今她被毫不客气地拖到一旁,唯有衣袍发出沙沙磨地的声响,沉沉闷闷的,粗粗糙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