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成王之路上必要踩着累累白骨,伴着无休止的杀戮,但依然没有忘记最初的小七到底想要什么。
最初的小七想要太平安稳,就在那山水之间,茅屋之内,与一人闲坐,有灯火可亲。
大表哥是懂她的,因而才用这样的神色垂眸望她。
你瞧他那双桃花眸子里,溢满了心疼、怜惜与无可奈何。
忽而痛心入骨,鼻尖酸涩,眼底水雾渐起。
你瞧那双桃花眸子里的小七,那清瘦的身子在料峭春风里抑制不住地战栗。
那华贵的袍子沾满了污血、水渍与尘土,那东曦下的绯袍凤钗愈发衬得她面无人色。(东曦,初升的日光)
大表哥是最懂她的人,他必知道此时的小七心里到底有多惊惧害怕。
她心里一次次地迸出想要离开这里的念头,这念头才出来,又一次次地被自己压了下去。
她知道自己的宿命。
她知道自己不喜欢这里。
但不知道有朝一日,自己会不会也落到这般境地。
她想说,“大表哥,我害怕。”
大表哥也定然知道她害怕,他也许仍会像庄王十六年雪里的追杀一样,他会说,“小七啊,不怕,朝着大梁走。”
然而,她知道自己这一生都将留在兰台,生也在兰台,死也在兰台,因而不去说“大表哥,我想回家,小七想回家”这样的话。
为难他,为难公子,也为难她自己。
大表哥也定然知道自己再也带不走她,因而也不去说“护好自己,等我来接”这样的话。
也不再说,“小七,回大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