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什么都不说,是因为彼此什么都知道。
魏楚联盟一破,魏燕至少能得十年太平。
不,是魏国至少能消停十年。但兰台势要南下楚地,西取魏国,兰台又愿等多久呢?兰台可愿再等上十年、二十年,可愿等魏国休养生息,兴废继绝?
小七怔怔地出着神,恍惚听见院中那狼仍旧嚼肉撕骨,也恍惚听见外头的老者声息渐弱,忽而砰得一声,不知有什么重重地撞上了廊柱。
恍惚又听兰台的主人命道,“抬下去,给个体面罢。”
裴孝廉肃声领命,驱走了狼,差两个虎贲军将地上那残破的躯体抬走了。
小七不忍再去看死去的阿拉珠,她那染透了血的素服是为她的阿翁而穿,为她的母亲而穿,亦是为她自己而穿。
也好,死了也好,再不必吃这人间的苦,也再不必受这人间的罪。
好啊。
那狼嗷呜一声夹着尾巴逃得不见踪影,另有寺人躬身垂手开始洒扫起庭院来。
待这满地的血处理干净,兰台这一夜的修罗场再不会有外人知道。
有虎贲军疾步进院,禀道,“公子,那国师一头撞死了,已经没气儿了。”
哦,北羌的国师也殉节了。
但你说到底谁又有错呢?
各国有各国的立场与政见,各人也有各人的活法和抉择,这世上终究是无人有错。
院中一时安静下来,好一会儿都无人说话。
院中的寺人很快将血渍清洗了干净,兰台的主人没有转过身来,廊下的宾客也没有催促离开,日光比方才高了几分,也暖了几分,然而她膝头湿透的袍子仍旧冰凉。
这漫长的审讯到底还要等多久,在场诸人无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