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要调整好自己,叫自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叫那人一点儿都看不出端倪来。
那人这才垂下手去,听他低低地叹了一声,并没有再说话。
小七起身裹了薄毯,衣架子上除了那人宽大的袍子,并没有备好她换洗的衣衫。她裹着薄毯怔了好一会儿,到底是穿上了那人的袍子。
没有抱腹衬裙,只一件里袍肥肥大大的,她抓紧了领口,拽紧了帛带,迟迟也没有出门。
是那人先推开了门,温声问她,“头还疼吗?医官就在外头,叫他来看看。”
小七低垂着头,掩住自己的胸脯,“只是累了,躺一会儿就好了。”
那人还问,“你想吃什么,命庖人去做。”
然而她心里满满当当的,什么都吃不下去,因而轻轻摇头,“我不饿,想睡一觉。”
见那人点了头,小七忙绕过他回了内室,转身将门掩紧了。
那人却仍旧立在原处没有动,也不知在想什么。
她没再顾及那么多,上了榻便窝进衾被中,旦一闭上眸子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初时睡得很沉,一丝意识也无,连个梦都没有。中途短暂地醒来几回,见室内安宁,而天色将晚,阖眸又睡了过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又开始不断地做起噩梦来。
梦见小周后一次次地撞上王青盖车,梦见阿拉珠被狼犬撕咬得七零八碎,梦见阿娅衣衫不整地前来索命,梦见那年老的国师一下下地撞柱而死,梦见小羌王气若游丝,也似个野鬼孤魂。
做的全都是羌人的梦,全都是羌人的狰狞。
忽而长烟落日,四面边声连角起。
梦见军营,军营,军营,天下四处都是军营,她困在那军营中身无立锥,好似鸟入樊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