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瞧,公子从来也不是一个难哄的人呐。
她不需去求他什么,她说句软话,他就能高兴起来。
他小心翼翼地维持着这来之不易的和平,也小心翼翼地顾及她每一个细微的感受。
她要从未央台搬走,他便与她一同收拾行装。
他还给了她玺绂,也还给了她玉环,那支凤钗他也藏进了她的小包袱里,他不去问她“喜不喜欢”“还要不要”,也不去强求她一定要簪戴什么。
她想干什么,他便允了她干什么。
她想穿什么,他也便允了她干什么。
他如约处理了养在西林苑的青狼和猎犬,建造桃林老宅的匠人也仍日复一日地劳作。
眼看着一日日地有了老宅的模样,覆了一冬天的雪全都化了融了,那一株株的山桃冒出一星半点儿的粉芽,早早地为兰台添上了几分春色。
你瞧,兰台的桃花很快就要开了。
待全都开满,兰台必定又是另外的一番景象。
到那时,她与公子必也是另一番的境况。
她好似在西林苑安了家,素日穿粗衣短褐,着青鞋布袜,拉着章德公主开荒垦田,种桑养蚕,那人从不干涉,全都由了她。
她挽着裤腿,踩着新鲜的泥土,就似幼时一样,虽不在山间,但心里却前所未有的安宁。
她想,姚小七就该活在山林之间。
但在山林之间,总想起那个头戴斗笠身穿青衣的人来。
听说他就是与大表哥结盟的楚使,是楚国的大泽君,那人如今又在哪儿呢?
公子常来,大多远远地看着,不来扰她。
她抬头时总能看见那一身绯色的身影,看见了他,便再不去想那个头戴斗笠身穿青衣的人了。
但那人也总能寻到许多走近的由头,除了有不得不与她说的事,还有许多不非得她一定要知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