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萨克斯帝国越过山脉往正北方向行走。
一副冰天雪地的画面便在眼前展开,这里就是位于沃尔得大陆的最北方的国家弗雷尔。
在位于费雷尔的撒比娅地区,一位披着黑色斗篷,拿着灰布包裹的拐杖的人,拍了拍身上的积雪,推开了一家小酒馆的门。
她走到柜台前向老板要了被烧酒。
老板受到客单便埋头工作去了。
然而旁边的谈话却深深吸引了她。
“卢克,听说马塞莱鲁它们被派去厄禁森林(1侦察了?”
“是的!盖瑞那老头也去了,不过这次它们小队里好像有个很有钱的新人。”
“不会是王都派来的吧!”
卢克撇撇嘴道,“谁知道呢?不过听说如今的森林里头可不太平,几位老猎户都说自己看见了眼睛冒着红光的怪物……”接着,卢克打了个喷嚏。他转头骂骂咧咧道:“那个蠢猪把门给打开了,冷死老子了。”
然后,当酒馆老板回头递过刚刚弄好的烧酒时,却发现刚刚那位怪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
眼看周围的树林逐渐黯淡,盖瑞不禁催促,“咱们回头吧。”
“吓着你了吗?”马塞莱鲁带着轻浅的笑意问。
盖瑞并未中激将之计,他也算得上是队伍中的老人,这辈子看过太多的来来去去。
他们谈话的余音在暮色昏暝的森林里回荡,似乎吵闹了点。
“回去的路还长着呢,”盖瑞指出,“少不了走个八九天,况且天色渐渐暗下来了。”
威玛·罗伊斯爵士意兴阑珊地扫视天际。“每天这时候不都如此?盖瑞,你该不会怕黑吧?”
马塞莱鲁看见盖瑞紧抿的嘴唇,以及他厚重黑斗篷下强自遏抑的怒火。盖瑞当了十年的先锋,这种资历可不是随便让人寻开心的。但盖瑞不仅是愤怒,在他受伤的自尊底下,威尔隐约察觉到某种潜藏的不安,一种近似于畏惧的紧张情绪。
马塞莱鲁深有同感。
他进入队伍不过四年,当初首次越森东行,所有的传说故事突然都涌上心头,把他吓得四肢发软,事后想起难免莞尔。如今他已是拥有百余次巡逻经验的老手,眼前这片被人称作厄禁森林的广袤黑荒,他早已无所畏惧。
然而今晚是个例外,迥异往昔,四方暗幕中有种莫可名状、让他汗毛竖立的惊悚。他们轻骑北出,中途转向西北,随即又向北,几天来昼夜加急、不断推进,紧咬一队土匪的足迹。环境日益恶化,今天已降到谷底。阴森北风吹得树影幢幢,宛如狰狞活物,马塞莱鲁整天都觉得自己受到一种冰冷且对他毫无好感的莫名之物监视,盖瑞也感觉出了。此刻马塞莱鲁心中只想掉转马头,没命似地逃回王城。但这却是万万不能在长官面前说出的念头。
尤其此刻他还是先锋队的长官。
威玛·罗伊斯爵士出身贵族世家,在儿孙满堂的家里排行老幺。
他是个俊美的十八岁青年,有双灰色眸子,举止优雅,瘦得像把尖刀。骑在他那匹健壮的黑色战马上,比骑着矮小犁马的威尔和盖瑞高出许多。他穿着黑色皮靴,黑色羊毛裤,戴着黑色鼹鼠皮手套,黑色羊毛衫外套硬皮甲,又罩了一件闪闪发光的黑色环甲。威玛爵士宣誓成为先锋队尚不满半年,但他绝非空手而来,最起码行头一件不少。而他身上最耀眼的行头,自然便是那件既厚实、又柔软惊人的黑色貂皮斗篷。
“我敢打赌,那堆黑貂一定是他亲手杀的,”盖瑞在军营里喝酒时对兄弟们说:“我们伟大的战士哦,把它们的小头一颗颗扭断啦。”当时便引得众人哄笑一团。
假如你的长官是大伙儿饮酒作乐时的嘲笑对象,你怎么去尊敬他呢?马塞莱鲁骑在马上,不禁如此思量。想必盖瑞也深有同感。
“莫尔蒙叫我们追查雪原上奇怪意向,我们照办了,”盖瑞道:“现在他们被狼群袭击,再也不会来骚扰我们。而眼前还有好长一段路等着我们。我实在不喜欢这种天气,我们得花两个星期才能回去。其实下雪还算不上什么,威玛,你可见过冰风暴肆虐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