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韦弦被吴管家唬得一愣一愣的,忙忙的按着吴管家的吩咐去了。
傍晚时分,吴韦弦带着其母亲江氏挎着一个小包袱,行色匆匆的赶到刘老头家与吴管家汇合。吴管家谨慎的问道:“可有被人发现?”
吴韦弦摇头,“我与阿娘是绕了路过来的。”
“这就好,这就好!”吴管家心中稍安,继而又开始在屋中踱起步来。
江氏是个没主见的,他家男人不解释,她也不会主动问,只知道听吩咐,然后安安分分的呆着,一切都指望着自家男人拿主意。吴韦弦却是耐不住了,在屋子里坐立不安了一会儿,便硬着头皮与吴管家道:“阿耶……阿瑟还在私塾呢,现在都下学好一会儿了,他不见我,肯定会在私塾等我的……我想……”
“闭嘴!”吴管家恶狠狠道,“你先管好你自己再说!”
吴韦弦见父亲如此不通情理,心中也起了逆反,忍不住大声道:“……娘子自缢了,你不管,梅香说他们要打死阿郎,你也不管……阿瑟若是知道家里出了事,铁定害怕的很,若,若是他被那些坏人抓了可怎么好……你,你连他也不管了么?我们家可是受了元家恩惠的,若不是阿郎收留我们,我们现在还在逃荒呢!你……你这样,就,就是忘恩负义!狼心狗肺!”
吴管家被戳了痛脚,铁青着脸色,怒火冲天的狠狠给了吴韦弦一巴掌,只打得他嘴角流血。
江氏先听了吴韦弦的话,已然脸色惨白,又见吴管家神色狰狞的打儿子,心下更是惶恐不安,忙忙的上前抱住自己的儿子,连声劝道:“莫要胡说,阿郎他们怎么会有事……他们不会有事的……你,你不要胡说八道……”
“我才没有胡说八道!”吴韦弦也来了火气,一把将江氏推开,向着门外跑去,“我要去找阿瑟,我要去救阿郎!”
“你这臭小子!给我回来!”吴管家吓得脸色惨白,连忙追了上去,下了死劲的将吴韦弦拦腰扛了回来,然后将他扔在地上,把门一关,便气喘吁吁的靠着柴门蹲了下来。
吴韦弦龇牙咧嘴的躺在地上,江氏慌忙上前扶他,却被他倔强的推了开去,只拿眼愤怒的瞪着吴管家。
“臭小子,真是白养你了!”吴管家恨恨的骂了一句,想了想还是换了口气,耐下心道,“你也别怪阿耶不讲义气,着实是那元家得罪了大人物,咱们这等小民,在那些人眼里就是只臭虫,一根手指头就能碾死……咱们千里迢迢的从大西北跑来这儿,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活命……俗话说,枪打出头鸟,咱们这样无权无势的小人物,即便出了头,也帮不了阿郎,还得白白搭上自己的性命,这又是何苦!”
“你……你这是为自己的懦弱找借口!”吴韦弦梗着脖子道,“我不管,我要去找阿郎,去找阿瑟!”
“臭小子!”吴管家的火气又上来了,噌得一下站起来,怒道,“你个白眼狼,这么多年白养你了不成,却要为个外人要害了你老子娘受罪!人家给你随口取个名字,你就当自己就是阿郎的种了?我呸!你他娘身上流的还是我吴家的血,还是我吴家的种,还是烂命一条!”
吴韦弦被吴管家的疾言厉色唬住了,听到最后,心里更是被针扎似得难受,一抽一抽的疼的不行,眼泪更是不争气的噼里啪啦往下掉。
吴管家骂了一通还不解气,继续道:“还有,别总是一口一个阿瑟的叫,那是郎君,人家是名门之后,书香门第,你算什么,一辈子靠着地里刨食的田舍汉的种!人家不计较你亲热,那是人家有涵养,你呢,那叫不知好歹,那叫腆着脸攀高枝……还真当自己是他兄弟不成,也不知人家心里怎么笑话你呢!”
“阿瑟才不会这样,阿郎也不会!”吴韦弦心里难受的一塌糊涂,脸上哭得稀里哗啦,嘴里仍是倔强的反驳。
见吴韦弦难受成这样,江氏心中不忍,也觉得吴管家说得过分,终于鼓起勇气小小的抗议了一下,道:“当家的,别吓坏了孩子……娘子和阿郎都是好人……小郎君也是个乖巧懂事的……”
嘴里数落痛快了的吴管家,心里也渐生悔意,知道自己的话说重了,又见他们娘俩看自己的眼神都变了,这才别扭的道:“……我,我这不是被他气得嘛!再说,我又不是真的撒手不管了……到晚上,我再悄悄的去看看,若是阿郎和娘子没事就好,我给他们赔罪就是……若是真出了事……咱到时候再想办法就是。”
“还有阿瑟……小郎君,他怎么办?”吴韦弦抽噎着问道。
“你不是说,他若见不着你,一定会在私塾等你嘛,应该不会出事,到时候咱去接他出来就是,若是元家真的毁了,咱就护着小郎君去江南,他不是还有舅家在江南嘛,也算是报答了阿郎的恩惠了!”
吴管家这回的话,到底多了几分人情味,吴韦弦听了,心里稍稍安慰了些,这才不闹了,乖乖的等着天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