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怎会不担心丈夫的安危呢?”王三娘不是矫情的人,索性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看得出来,你很爱他。”太平公主幽幽一叹,随手折下一枝火红的梅花。
“若是不爱,怎会与他共结连理呢?”王三娘望着眼前热情如火的红梅,想起了自己那一身别致的嫁衣;想起了洞房花烛夜,她与他青丝交缠,结发为夫妻。而如今却是天各一方,相思却不能相见,不禁黯然神伤。
“若是不爱,怎会与他共结连理……”太平公主反复低喃着这句话,似是在品咂回味,“你说的对……”
“嗯?”王三娘不明所以的向太平公主看去,有一瞬间她发现太平周身透露出一股淡淡的哀伤。
“不过,若这份爱是无法长久的,倒不如忘记为好。否则,它便不是蜜糖,而是噬心的毒药。你铭记的越深刻,便伤得越重……除非,你有足够的能力守护他……”
太平公主自言自语着,手中不自觉地用力,红梅被蹂躏成了残花,撒在了小径上,被残余的白雪一衬,犹如一滩触目惊心的鲜血。梅枝折成了两截,尖利的枝条刺红了太平公主白皙的手掌。
“公主,你的手……”王三娘赶忙取出自己的帕子擦拭着太平公主手上的碎屑,发现她的手掌没有出血,才稍稍松了口气。
“公主,以后可不许拿自己‘撒气’了!有什么心事您就跟三娘唠叨;若是不方便说,您就听三娘我来唠唠嗑,保证您高兴;要是还不高兴,您就骂三娘几句过过瘾,我呀绝不还嘴!”
太平公主怔愣片刻,任由王三娘操心着自己的手掌,直到听得王三娘这一串俏皮话,才缓过神来。她见王三娘一副担忧的模样,展颜一笑,“你这妮子,人家都是争着抢着讨赏,你却自己来讨骂,真不知该说你什么!”
王三娘摆出没心没肺的笑模样,插科打诨了几句,让太平公主的心情疏朗了不少。
外间都道太平荒淫,但谁又知道她曾也是个一心想做贤妻良母的女人。方才她突然情绪失控,想必是忆起了她的第一任驸马薛绍——那个英俊的男人,拥有太平最纯真的爱恋的男人,却不容辩白的做了政治角力下的牺牲品;而太平公主虽然享尽了武皇的宠爱却又何尝不是一个受害最深的人,一个被迫走上另一条荆棘之路的不归人。
王三娘脸上笑着,心里却止不住的叹息,无端升起一分同病相怜之感。
“公主,您现在心情好点没?”王三娘觑了一眼太平公主的神色,小心翼翼的问道。
太平公主笑道:“有你在想不开心都难。趁我现在高兴,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奴就是想请您分析分析,您看此次王总管讨伐吐蕃,胜算几何呀?”王三娘言归正传道。
自从薛绍被武皇陛下以谋逆罪关在大牢里活活饿死后,太平公主就意识到自己的命运不可能再与普通女子一般了,她若不想再重蹈之前的悲剧,就得努力攀住武皇陛下这棵大树。所以她积极的让自己成为了武皇陛下身边的‘谋士’,参与到政事商讨中,让她看到她的价值。
所谓‘虎父无犬子’,同样,一代女皇武则天的女儿自然也是一位颇具政治天赋的人。于是,在她的不懈努力下,她的能力很快获得了武皇陛下的认可。故此,对于王三娘而言,太平公主是帮忙分析此次战役的最佳人选,至少她掌握了王三娘未能掌握的军情。
“战场瞬息变化,决定胜利与否的因素不少,怎好断言。”太平公主思索片刻后便开始侃侃而谈,“不过,在我看来,要分析一场战役的胜算,最重要的因素是两点:一是选将,二是量敌。从王孝杰之前的战绩来看,他无疑是最合适的将领;再从他此次主动越境杀敌的行动来看,他对本次战役应当是有把握的,何况还有娄公助他,应该能发挥出我军的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