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良?”
“是。说是发愿天下人都有两餐饱饭吃,从此心怀良善而不必从贼。”
沈括心中一凛,难道怀丙去南方没回来,否则寺中不会这么多人都不认识他。但是又一转念,这小和尚不过七八岁,他竟然知道六七年前事,或许还有故事?
“敢问小师傅,怀良大师可曾从南方回来?”
“回来了。但是……”小僧神色似有些戒备,左右转头查看附近无旁人,“但是怀良师傅回来后心性大变,整日疯疯癫癫,屡破寺规……”小和尚说着更是压低了声音。
“如何会疯疯癫癫?”沈括追问。
“说是怀良师傅在南方时正赶上了一场叛乱,他发了慈悲,替那首领入军营请降,官军先是允降,却出尔反尔将投降的几千反叛尽数杀死,还将那些人的脑袋砍了建起京观。怀良师傅受了这场惊吓,回寺后就心智不全了。”
“那怀良大师后来如何了?”
“首座师傅们想把他赶出寺庙,还是方丈发善念,让他或选到酸枣门外管菜园子,或留在寺外集市卖熟食。那怀良师傅最后还是留在城里卖炙猪首,听说疯病倒是好些了。如今寺庙前院被枢密使狄大人使占着,他回寺庙须绕远道,又兼着整天卖肉身上难免沾染血腥气,方丈许他不必每日进寺参禅,他便一年也不进寺几次了。”
“原来大师竟然在市集卖起了猪肉?”
“还不止,怀良师傅刻戳子了得,也借着庙产店面,自有一门刻章的生意,也并不与寺内结算。如今已然发了小财,整月也不进寺庙却常去赌坊酒肆,寺庙里长老们都觉得他没有些出家人的体面,都不愿提他,后辈僧人们认识的人自然更少,见到了也只当是寺里的火工杂役。”
“原来如此,那怀良师傅现在可在前面集市?”
“此间已过午时,食客们都散了,不知道还在不在,也许打酒去了也许听曲儿去了。不过他那铺子还有位学徒的伙计小乙哥。只需找到那面炙猪首的幌子便是了。”
“多谢多谢。”沈括喜出望外,赶紧答谢了小和尚转身离开大相国寺,在寺外找到驴,牵着又转回前门集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