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鸿白只得强忍着胸口几欲爆炸的怒气厉声道:
“沈青鸾,你几时变得这么冷血了!绵绵知道杜家被抄家当时就晕了过去,她肚子里还怀着我的孩子。
你忍心看她孕期还如此担惊受怕不得安生吗?你自诩的沈家的仁善宽厚都去哪了!”
宽厚仁善?
这几个字掷地有声地砸出来,仿佛自动变得缓慢。
沈青鸾意味不明地抬眼,紧紧盯着君鸿白的脸。
原来他也知道,沈家家风仁善宽厚。
那前世,君倩和君远每每诬告她,说她挪用镇远侯府的银子,他是怎么说的来着?
说她目光短浅,说沈家贪婪小气,说这辈子最后悔的,便是让沈家妇入君家大门。
原来他都知道。
沈青鸾忽然笑了。
这一笑落在君鸿白眼中,似是夹杂着无边的讽刺,又似是夹杂着无边的怅惘。
君鸿白声音情不自禁小了许多。
“你笑什么?”
“大爷凭什么觉得,我父亲愿意开口,替杜家求情?”
君鸿白怔愣了一瞬。
沈青鸾这样挑眉一笑的时候,全然没有平日低眉顺眼的温顺,仿佛有自信和傲气自骨子里流泻而出。
风华绝代。
沈青鸾双手负于身后绕着君鸿白踱步一圈,“大爷不是不知,杜家人赃俱获,人证物证具在,罪行已是板上定钉,要我父亲开口说情?
你可知若是惹了陛下龙颜大怒,莫说杜家能逃过一劫,说不定连我沈家都会折进去。
大爷,君大人,大善人!我爹只是宽厚仁善,不是猪油蒙心的大傻子!”
君鸿白顿觉脸颊一阵火烧般的抽痛,怒道:“是你父亲出言上谏才累得杜家落罪,哪怕如今求情千难万难,可这是你们沈家欠杜家的!”
“沈家欠杜家?是我爹让杜家做那对上行贿,对下坑蒙拐骗的卑劣行径,还是杜家蒙骗来的银子给我沈家花了?”
利如钢刀的言辞瞬间将君鸿白从旖旎之中逼出,君鸿白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难堪。
“都是一家人,莫说沈家不一定会折进去,就算真的丢了官也不过是身外物,杜家上下那可是数十条人命!能将杜家救出来,岳父也是在赎罪——”
“啪——”
话语戛然而止。
君鸿白不敢置信地看着沈青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