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宗泽怒指着秦都头,便想将他免职,但话未出口,便又吞了回去。
他虽然是知州,但是具体事务的执行,还是脱不了这些地头蛇的支持的。
“此事我自会和秦大官人商议,尔等立刻停下,不许再驱赶流民离城。”
说完之后,宗泽气哼哼地策马转身向秦府方向而去,而秦都头恭恭敬敬地等宗泽的身影消失之后,才直起身来,扫视了一眼那些以为侥幸逃脱大难的流民,眉头一挑,冷笑道:
“在你们和秦大官人之间,伱们以为知州大人会支持哪个?”
“给我继续打!”
“把这帮病号都赶了出去!”
“城里没了这些人,自然瘟疫便停了!”
一帮衙役都是本城内的人,自然帮着自家人,当即便又挥舞起棍棒,劈头盖脸打了下来,把这些流民打的哭爹喊娘,抱头鼠窜。
宗泽到了秦府,那秦府的管家笑容满面地将他迎入。
“知州相公请进,各家的大官人都已经久候多时了。”
“哼!”宗泽怒哼一声,大步流星进了大厅,目光一扫,果然见到这大厅内坐了十几个人,都是这州内的头面人物。
“汝霖兄来了,快快请坐。”
大厅主位之上,那秦大官人起身肃客相迎,请宗泽入座,其他各人也都笑容满面,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宗泽压抑住心中的怒气,阴着脸把一套礼节走了一遍,然后便当头责问道:
“诸位越过宗某,直接命令衙门都头做事,可曾把宗某这个知州放在眼里?”
“还是说,列位已经打算架空宗某,直接行那割据之事?”
众人面上变色,急忙解释。
“汝霖兄误会了!”
“我等乃是大宋子民,怎会行这等大逆不道之事?”
“只是此事干系到满城百姓的性命,我等不得不行这权宜之计!”
“我等都详细打听过了,这次的瘟疫非同一般,乃是那密州白莲教匪搞出来的罪孽。”
“那些外地流民,很多都是密州来的,身上不知道带了多少病过来,虽然现在还未曾爆发,但终究是个隐患,还是早点赶出去为妙。”
宗泽听了便怒道:
“城中流民,确实有部分来自密州,但另有不少,则是莱州失地流民,尔等不要说不知道这些人的土地落到了谁的手里?”
“这些流民在城中,定时发粥、派活,一切便可受控,若是有人犯病,本官立即便会知道,转移到城外的隔离区去。”
“若是赶到城外,究竟他们会做些什么,何时染病,会否传染给其他人,都完全无法知道。”
“那时的麻烦,会比现在高上十倍。”
那秦大官人便笑,不以为然地道:
“汝霖兄也莫要危言耸听,只要每日里定时在城外发粥,那些流民怎会舍得离开?”
“我们都商量好了,愿意把粮食、草药额外多加一成,供汝霖兄使用。”
“不过这些流民必须得赶出城外,不能留在城里。”
宗泽气结道:
“这是物资的问题吗?”
“这是草菅人命的问题!”
在座士绅哈哈大笑,那秦大官人更是乐不可支。
“汝霖兄,这就是物资的问题!”
“你若有海量的物资,自然就不用管我们如何态度,在城外直接给那些流民建造一个新城也可以呀!”
“所以说,汝霖兄,别说什么草菅人命了。”
“你在城外设置的隔离区,不也是为了更多的人活,便把染病的人丢到隔离区里去死吗?”
“汝霖兄是知州,所以在乎的是全州所有的百姓。”
“但我们不过是本地士绅,我们只在乎这州城内的父老乡亲,没什么问题吧?”
“同样是衡量利益得失,做出的最有利决定,就别分什么高低贵贱了吧?”
宗泽听完,顿时如遭雷击,气势低沉了下去。
其他人也不为己甚,那秦大官人又送上了己方的善意。
“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