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一骨扬着眉抬头看着,轻笑道:“老神仙?……我看你也是个蠢货!”。当即便闪身退了几米。只见他弯腰扶地,口吐令诀:“天网恢恢,处处可及。随我意愿,擎天托地!”……
霎时间,天空闪现了无数白光,不停地交织着,编排着……速度之快,那竹林儿还未及出手,已在他的头顶半空中结起了一张巨网。电光火石间,巨网便已盖住了竹林儿,将他拉往了地下。
巨网包裹在竹林儿身上,正好把竹林儿困在了适才徒一骨吐痰的位置上,挣扎脱身不得。竹林儿一边运元相抗,一边略是不可思议地说道:“这阵法……你竟能独自发阵……只可惜……此阵并不能作攻击之用……”。徒一骨似是运元过盛,吃力地说道:“天网阵术……当然取不了你性命……这阵法本是用来扼止山崩抵御海啸的,若是用在人身上……便量你可呼风唤雨,也无可逃脱!”,紧接着,字字响亮地道:“此刻,才真是在拖时间!”……
徒一骨陡然撤步而立,身体做拉弓射箭状。只见他左手五指舒展,而右手捏起了拈花指,继而七色驻于七指尖,蓄势待发。这次,他是要以三指作引,七指发功。
原来打从一开始,这徒一骨便在暗自运元蓄力。他跟竹林儿闲扯使他放松警惕,暗暗驱动天网阵术,并准备使用诛邪功法。在这段时间里他竟能心分三用,此刻,就要诛灭了这让华顶宫人心惶惶的天下共患……功法既成,徒一骨亦厉声说道:“我倒是要看看你是何等神仙,可抗我七元诛邪功!”话音落下,七色光芒迸发,像彩虹一样照往竹林儿……
这术法霸道,徒一骨亦瞬间被耀花了眼。随之周围冰雪纷纷蒸腾而散,云雾缭绕着,微露出了青苍的大地。直到光幕散去,徒一骨才微微睁开了眼,继而蹒跚着走近看去。地上像是画了一幅人形黑影,那是被诛邪功灼化了的竹林儿……。徒一骨长啸一声,低头忿恨地看着那人影,骂道:“妖人,徒徒使我害死……悬师父!”。说完,突然狂吐鲜血晕倒在地……
徒一骨悟得这诛邪功不久,虽是惊为天人亦只堪可驾驭五色元属。只因那竹林儿实是他生平所见最为恐怖之敌,所以便强行添了两元属作这七元诛邪功。功法强了数倍,可这对自身的负担也增加了数倍。此时,他已根元散尽,命若游丝了……
……
风雪绵延一连五日,荒原又复铺满了冰雪……几只鹰在一处封雪上围着,不时地探着头跳着爪,期待着下面的大餐……
逐渐地,那封雪处隆起,定睛看去徒一骨已挣扎脱雪而出。他软躺在积雪上,眼睛时睁时闭,不住地大声喘息。“呵呵……嬉皮子……这番便是我赢了……”,徒一骨勉强地笑着,想着……
过了约有三刻,徒一骨恢复了些气力,撑着坐了起来。他运了运元,只觉周身空虚,元力毫无响应。便低头自说着:“唉……果然是废了……”。继而抽出了腰带,拿起带扣端详。这带扣正是天绝真人的令牌所制,本是一块金牌,只是中间镶了一颗质地古朴的复元石。徒一骨边抚着,便心念:“天绝师尊当世时,定是气概无双。这令牌虽经百年风霜,至今竟依然有护体奇效……”。他把玩了未过半晌,即又觉得无力可支,松松地躺回了去……
“苍宙之大,我又有何处可往……”
……
“呜呜呜呜……呜呜……”,一处雪崖上传来了女子的呜咽声,她哭得失落、凄凉、哀伤,带一种诱人的磁性,使人沉醉,将人包裹……雪,悠悠扬扬地飘落,伴随这哭声轻轻地舞动。一丝丝阳光渗进,停留在了那女子身上。她散着一头樱粉长发,身上只裹了件粉色抹衫,裸露出白玉般的肩膀和纤直的双腿,自在那并膝蜷曲,带动起白净的玉足在雪地上不停地划动,像是传说里的精灵般,清澈,灵动……她美得盖过了这雪国胜境,美得,勾起了万物的垂涎……她,似乎就是神话里的仙子……在她的玉足轻挠下,雪地也在颤动着,围绕着她,不停地窥视、爱抚……
“啊……”,她突然娇呼,似是被什么惊吓到了,直捂着抹衫站了起来。她瞧着自己的玉足,身体不停地颤着。只见一条长长的舌头,从雪地里伸出,就在此时,一道电光闪来打在那舌头上。雪地里,便窜出了个白衣青年。
只见那白衣青年抖了抖身上的雪,一反方才的饥渴之状,彬彬有礼地道:“雪娘子,勿再受惊,万事有小生我做主。”。那雪娘子面颊韵红,兀自颔首喘息,竟似是在回味。电光处一个老人拄着根拐杖,歪歪瘸瘸地走来,连同沿路的雪也纷纷散开,自然地给他让路。那老人的脸上尽是褶皱,鹰勾的鼻子不停地喷出热气,边走近着,边对那白衣青年说道:“唔哈哈,雪姬妹妹的美色当然是人间之极品。只是你这吃相难堪,直教我等怜惜。”。那白衣青年咽了口口水,去抚了一把雪姬的美腿,继而对那老人道:“我等修仙,皆是井水不犯河水。我自会滋补雪娘子,要你这老儿怜惜什么。徒徒坏我好事!”。说罢,化了团雪在手里,捏成黄豆大的冰粒,弹向了那老人。冰粒闪着蓝光,即时便点在了那老人眉心。很快那老人便被蓝火包围,周围的封雪也随之消融。老人丝毫不为这炎火所动,依然神情自若地往二人缓步走着。白衣青年见状扬起嘴角,抬手聚为爪,后手即刻便要发作。
“仙友请停手!”,一个沉闷的声音从天上而降。嘣的一声,一个青髯壮汉随声而至,将地面带起了一片雪尘。那壮汉体长二米,四肢粗大,虎背熊腰,抬手挡在了两人面前。他看了眼雪娘子,亦是心思荡漾,随即收神道:“雪姬依然是人间尤物,谁能不为之心醉……只是我等各自逍遥自在,不知此间唤来所谓何事?”。那雪姬这才媚然一笑,整了整凌乱的抹衫,举手投足间自是惑人心扉,随后道:“麒麟公子,请不要跟老仙公这般无礼。”。亦是此刻,她却又似幻影般出现在了那老仙公背后,悄悄地捏住了他的衣角。老仙公停下了脚步,耳边传来了雪姬的嘤语:“仙公,雪姬亦可服侍于你,只是不知你是否还像年轻时一般威猛呢……”。说罢,深吸了一口气,将麒麟公子发的蓝焰尽数吸入了口中。她浑身散发出阵阵白雾,携着她沁人的体香飘散在空气中,将麒麟公子的功法轻松化去。
那老仙公眯起双眼,笑道:“不妨不妨,我这把老骨头还受得住。”,随即又道:“雪姬,现在似乎不是玩乐的时候吧……”。雪姬嫣然笑道:“依是老仙公说的在理。”,接着边摆弄着头发边说:“我等仙魁蛰伏修行了数十载,此间,似乎是要不得安生了。”。麒麟公子背起双手,不无疑虑地问道:“未知雪娘子意所何指?这苍宙现如今还有什么能让我等仙魁不得安生呢?”。
雪姬冷下了面容,认真地说道:“过往之事,麒麟公子多是不知晓的,不提也罢。竹林子仙长前些日子和我相约在这雪国,我自是在此翘首以盼。可谁知半路上竟被人截住,送他去了极乐往生。我只感知到他像是被那华顶宫的功法所破身,却又不很确定……”。那青髯壮汉听到很是吃惊,便即问道:“竹林子竟已去了?”,随后自一思忖道:“也怕是他咎由自取吧,向来也只有他不把拂袖谷之约放在眼里……”。麒麟公子这时接道:“我等修仙,自是有仙元护体,只不知是谁人所为,竟可破竹林子的身?难道这世上还有卫道士可敌仙魁?亦或是,或是咱们仙友所为……”,说罢,眼睛自是看向那老仙公。雪娘子似是也有此疑虑,亦不发话,待那老仙公作答。
老仙公敲了敲拐杖,像是寻常老人般寻常地道:“竹林子一事,我亦可感知。老儿我年岁已高,想来也不会在这世上待太久了,只想着安安生生地悟命修仙,何苦去招惹他。这竹林子素来举止狂妄,不守约定去招惹卫道士想来也定是有的。料来定是他轻佻托大,才着了别人的道。”,随后,捋了捋长须,闭着眼睛道:“我等只因修仙聚友,互不管制,亦无甚瓜葛。闲暇玩乐自是无妨,但若是你死我活地争斗,恐怕谁都不会去做这傻事……”。青髯壮汉此时也对着雪姬和麒麟公子说道:“老仙公确不会做这等同道相杀之事!这样吧,竹林子之事,就由我来查个详实,众仙友切勿妄动干戈。若是把苍宙仙魁们都惊起了,再带出一代强横的卫道士,那这苍宙生灵定遭大劫,我等还修个什么仙,自去领受天命吧!”。三人听完那青髯壮汉之言,便未再争执。沉默了片刻,雪姬媚媚地扫了老仙公和青髯壮汉一眼,便拉着麒麟公子消失在了雪中。而老仙公和青髯壮汉亦是瞬间,便化影于苍茫……